○ 司諫呂東植疏曰, 伏以, 臣冒犯擅行之罪, 猥蒙許暇之恩, 父子兄弟, 闔門感戴, 涓埃之報, 惟在於野人之芹曝, 而學術空疎, 講究無素, 每一循省, 惶汗浹背, 乃於今月初六之夜, 大雷電以雨, 雖發聲之節, 猶爲非常之候, 況今收聲之後, 豈非乖氣之大者乎? 臣中夜繞壁, 寸心耿耿, 竊以爲, 聖明之世, 宜有可致之祥, 而何其相反若是? 天人一理, 更無間隔, 如無所以致此之由, 仁愛之天, 何爲而以不常有之災異, 諄諄然警告也? 臣雖不敢以某政某事, 傅會爲說, 竊以上天之示警, 考諸今日之人事, 則雖不敢曰必有所召, 亦豈可曰虛生之災也哉? 夫天道難諶, 人事易知, 合於人心, 則天心亦合, 不合於人心, 則天心亦不合, 不識今日之人事, 果與人心, 合乎, 不合乎? 夫敦尙四維, 我朝所以勵世, 而今也則名檢放倒, 利欲橫流, 器使群工, 有國所以用人, 而今也則賢否相雜, 俯仰隨時, 年穀屢登矣, 而國無蓄積之資, 生齒日繁矣, 而野有逃亡之屋, 敎化之本, 在於學校, 而未聞絃誦之聲, 陰雨之備, 在於桑土, 而率多杇鈍之器, 公道不恢, 而貪墨者無以懲畏, 士風漸下, 而紛競者日以益盛, 權綱不振, 而威福有下移之漸, 苟容成風, 而朝著無謇諤之聲, 凡此數者, 皆不可謂合于人心, 則天心之不合, 從可知矣。 今欲一一警省, 事事矯捄, 則是猶處不完之屋子, 而架漏牽補, 捱遣時日, 添築西廧, 而寇入於東, 插椽南霤, 而雨滲于北, 雖土木之手日立於前, 臣見其徒勞無益, 而非修我墻屋之本也。 噫, 今日虞憂之端, 固不可殫記, 而其大本則有在焉。 臣請爲殿下一陳之, 惟殿下勿以人廢言。 伏惟殿下臨御有年, 春秋鼎盛, 政宜摠攬機務, 裁決庶政, 而專於委任, 或欠斷自宸衷, 過於淵默, 每患情志未孚。 伏念, 卽祚之初, 仰成於慈殿, 固宜恭己而已, 而到今睿學旣日就, 國事旣明習之後, 猶復若此, 則向時群下之所想望者, 有待於來日, 而今則八域輿情, 拭目新化, 咸曰國有長君, 太平伊始, 寧考剛健之治, 聖母慈覆之化, 其將復見於今日矣。 然而一年二年, 未見赫然奮發, 措諸事爲, 則當日想望之意, 果安在哉? 夫天下事, 知而不行, 不如不知而不能行, 臣於前後講筵, 竊覸殿下臨經發難, 明睿卓越, 抽史論治, 聖智曉達, 殿下之於致知, 誠夙就矣, 無餘蘊矣。 駕軼前古矣, 則今日國事, 夫豈有毫末之未察, 而非知之艱, 行之維艱, 殿下旣知之矣, 何不反而體之於脚踏之地也? 臣愚死罪, 誠恐若此不已, 則漢帝之優游, 不幸近之, 而周室之委靡, 難乎免矣。 欲望聖明反省於寬裕溫柔之有餘, 而加勉於發剛强毅之德, 凡於一政一令之間, 必務所以振刷之道, 上以承祖宗付托之重, 下以副臣民期望之情焉。 臣於尋鄕之後, 伏見朝紙, 則島置罪人龍柱設鞫之啓, 有靳允之音, 臣不勝抑鬱之至。 噫嘻, 以渠負犯, 至今容貸於覆載之間者, 已是漏網之大也。 渠以幺麽末蔭, 隱然自居, 以諸賊之謀主, 凶國禍家, 戕人害物, 恣行胸臆, 無所不至, 衆論攸歸, 十手難掩, 有識憂歎, 厥惟久矣。 臺閣聲討, 亦云晩矣, 今於凶魁巨慝次第誅奪之後, 可尋之端緖, 惟在於一龍柱, 則亟令王府, 設鞫嚴訊, 鉤得諸逆之前後情節, 以明未著之脈絡, 以絶無窮之禍機, 斷不可已, 而迺以島置薄典, 姑爲勘斷, 王章未伸, 輿情未洩, 臣竊痛之。 伏願淵然深思, 廓然夬斷, 亟擧龍柱設鞫之典, 仍從龜賊支屬, 依尙魯例擧行之請, 外此諸罪之名在臺啓者, 一一允許, 以光乾斷焉。 臣於目下事, 復有贅陳者, 夫設科取人, 所以待士也, 場屋固不可不嚴, 而待士之道, 又不可忽肆, 惟我先大王於辛亥監科, 嚴禁借述借書, 先自京華有勢之家, 尤加謹畏, 而受命摘奸之臣, 無敢取舍於其中, 故被選之士, 無非自作自書, 而隨從絶罕矣。 是故近年之稱場屋淸嚴, 必以辛亥科爲先。 猗歟, 大聖人作人之化, 待士之道, 有如是夫。 今秋之科, 深軫聖念, 臨事先戒, 不啻三令五申, 而畢竟犯科者, 至於近百人之多, 士習之不古, 吁亦塞心, 宜聖上之渙發絲綸, 靳靳於未然之前也。 然而奉命之臣, 不體聖意, 禁亂之官, 欠於待士, 場內被捉, 不過挾冊, 而借述借書, 狼藉無禁, 京華有勢之家, 轉相識別, 闔眼過去, 其名行表著, 而偶一不幸者, 亦必寒素之家, 生面之客, 而許多被捉之人, 乃是鄕儒之無勢者, 則頃日聖敎中先自公卿大夫, 戒飭其家人之意, 果安在哉? 臣所謂行於貴近難, 行於寒素易者, 不幸有中矣。 噫, 身爲章甫, 親見聖敎, 而猶復犯科, 則法典所在, 烏可容貸? 而至於緊腰鞭背, 驅曳道路, 則瞻聆攸及, 寧不驚駭, 且於出榜之前, 道路之上, 賣買試劵云, 自二所遠外風傳, 雖難準信, 下屬弄奸慮或有之, 臣謂當該摘奸及差備官査實勘處, 使八方多士, 咸知朝家待士之意, 本不如是宜矣。 且伏念, 辛亥以後, 場屋摘奸, 專責史官, 而備郞則必以文臣差遣者, 聖意蓋有在矣。 今番則只以韎韋之士, 專掌廉察, 場屋撩亂, 士氣摧挫, 而畏憚勢家, 凌蔑寒素, 新進武官, 勢所難免, 今若場屋欲嚴, 士習欲正, 則必如辛亥以後令甲, 乃可盡善也。 且夫取晩之意, 本出於抑紛競禁隨從, 而及其榜出也, 隨從之多參, 未有甚於今科, 臣之頃疏所陳, 蓋爲此慮, 而未及稟處之前, 雖不敢復事申瀆, 旣有言端, 敢此尾及。 惟聖明俯賜斟諒焉。 仍伏念, 臣之情私, 苟有一分可離之勢, 當此新啓方張之時, 豈敢久處鄕外, 而顧臣事君日長, 養親日短, 雖在平常無病之日, 猶不可久曠省視, 況今積年所祟, 當秋益添, 臣方左右將護, 藥餌爲事, 若於此際, 怵畏義分, 拂然捨去, 則是豈所以仰體聖朝錫類之化哉? 臣旣不能隨諸僚後, 以效沐浴之義, 又不得卽蒙恩斥, 以爲公私之幸, 進退皆罪, 悚恧冞增。 伏乞聖慈, 俯垂鑑諒, 亟削臣虛縻之銜, 仍治臣屢瀆之罪, 以肅朝綱, 以安私分焉。 臣方丏免之際, 伏見泮儒所懷, 則以臣頃日辭本, 率一齋而至於捲堂之境, 此事本不足煩徹, 而只緣臣之不自量力, 妄欲下手於難爲之地, 致此紛紜, 成一笑囮, 而聖鑑孔昭, 照燭無餘, 臣何必更事多辨也? 在臣私義, 則只此一事, 又不可晏然爲反命之計也審矣。 且臣竊慮從今以後, 居泮職而思矯其弊者, 必以臣爲戒, 是亦臣自訟之一端也, 臣無任云云。 省疏具悉。 陳勉之語, 當體念, 場屋事, 嗣後當別加申飭矣, 二所試券事, 誠如爾陳, 則亦甚駭然, 差備官事, 令該府拿處, 旣往之事, 何可復煩? 爾其勿辭察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