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己巳十月二十六日辰時, 上御誠正閣。 召對入侍時, 參贊官閔耆顯持詩傳第八卷, 檢校直閣李存秀持詩傳第八卷, 侍讀官李敬參持詩傳第八卷, 檢討官金啓河持詩傳第八卷, 假注書金裕憲持詩傳第八卷, 記注官洪聖臣持詩傳第八卷, 記事官李光文持詩傳第八卷, 以次進伏訖。 上開卷命讀。 敬參讀自篤公劉匪居, 止容刀賦也。 上曰, 下番讀之。 啓河讀自篤公劉逝彼, 止宗之賦也。 上曰, 參贊官讀之。 耆顯讀自篤公劉旣溥, 止允荒賦也。 上曰, 閣臣讀之。 存秀讀自篤公劉于豳, 止章十句。 上曰, 注書讀之。 賤臣讀自泂酌彼行潦挹彼注玆可以餴饎, 止戒成王。 上曰, 上番讀之。 聖臣讀自泂酌彼行潦挹彼注玆可以濯罍, 止攸歸興也。 上曰, 下番讀之。 光文讀自泂酌彼行潦挹彼注玆可以濯漑, 止章五句。 上曰, 文義陳之。 敬參曰, 周家八百年基業, 自后稷始, 故七月·無逸等篇, 皆言稼穡之事, 而至於篤公劉·行潦詩, 則是后稷曾孫公劉之時也。 蓋其失職中衰, 竄於戎狄之時, 似不遑及於疆埸田疇之事, 而猶且篤於民事, 廼埸廼疆, 至於實其倉積, 而遷都於豳。 由此觀之, 民食裕而後國用足, 而可以有爲也。 故論語曰, 百姓足, 君孰與不足? 百姓不足, 君孰與足? 古人亦云, 衣食足而後知禮節, 治國之道, 專在足食者, 有如是矣。 伏惟我殿下, 嗣服以來, 十年之間, 通計失稔之歲, 固非屢年, 而以言乎民儲, 則甁罍罄竭, 無藏富之實, 以言乎國用, 則倉廩空枵, 無陳腐之積, 夫九年三年之蓄, 王制所言, 而今則三年姑無論, 一年猶且難支, 屢豐之餘, 纔一失稔, 而民憂國計, 寒心如此, 此無他, 奢侈成風, 駸以耗索之故也。 欲捄此弊, 亶在節儉, 昔衛文公, 大布大帛, 務材訓農, 而三十乘革車, 終致十倍之富, 則裕用之道, 非儉而何? 且以民生困悴言之, 今年則四路告歉, 不可比同於常年, 而雖在前稍稔之歲, 民無卒歲之糧, 十室九空, 流離顚連, 殿下察眉之政, 雖甚懇至, 而澤之下究者, 不能十之五六, 則窮蔀切苦之狀, 何能上達於九重耶? 民食苟足, 則國用自裕, 故此註亦稱孟子曰, 居者有積倉, 行者有裹糧, 然後可以爰方啓行, 苟無倉積之實, 則安有囊橐之裹耶? 日昨以湖南伯上疏事, 九萬餘災結, 特爲許施, 恤窮之仁, 浹民之澤, 孰不欽仰, 而以言乎國計, 則京師之不能廼積廼倉, 亦非細故也。 伏願務察民隱, 周咨詢問, 早夜孜孜, 以紓民憂, 而必先之以躬行節儉, 今日如是, 明日如是, 則其於裕用之道, 日計不足而月計有餘, 深加體念, 區區之望也。 上曰, 所陳甚好矣。 下番陳之。 啓河曰, 周家王業之專, 由於農者, 上番已陳之, 而非但農也。 雖以執豕于牢酌之用匏言之, 註說以儉質爲言, 蓋公劉當失職中衰之時, 非但務農而已。 惟節儉之是崇, 故制度儀文, 薄略如此, 由此言之, 則鞞琫瑤玉之飾, 亦當至儉至約矣。 惟其如是, 故文王之卑服田功, 非但文王之聖德然也, 亦由於先公先王以來, 家法之節儉耳。 然則人君之治道不一, 而節儉, 豈非第一急先務乎? 臣嘗往三陟府, 則府有御帶閣, 問于府人, 則帶是太宗所嘗御者, 賜送于三陟戶長處, 而至今設閣而寶藏之矣。 臣與府使, 恭爲奉審, 則制度至爲儉約, 有不似千乘至尊之所御, 夫創業之初, 服御之美, 何求不得, 而制度如此, 儉德可知。 英廟朝筵臣, 以奉安御帶仰稟, 則御製作銘, 稱述儉德, 而竝與帶藏之本閣。 由是見之, 太宗創始之儉德, 英廟繼述之儉德, 卽我朝家法, 而殿下所當不愆而率由者, 惟此儉德也。 臣於年前奉命出疆時, 有禁出文錦之下敎, 故臣操束象胥之人, 切禁商賈之輩, 俾無得貿出矣。 近聞閭閻之間, 頗有存者云, 若是前所出來, 則固是令前矣。 若於臣行出來, 則臣之不能承命奉職, 合被重罪, 而大扺切禁不用, 則弊自止矣。 其所以百計犯禁, 冒死貿出者, 以閭閻之間靡靡用之, 而其利可售故也。 若切禁而不用, 則無用之物, 豈可貿出乎? 雖以髢禁事言之, 先朝飭敎截嚴, 定成節目, 而近來娘子一髻, 動費百金, 奢侈之成風, 而禁令之不行, 類如是矣。 凡事用力於根本之地, 則末流之弊, 直易易耳。 伏願殿下, 凡於宮闈之間服御之際, 務昭儉德, 法衛文之大布, 遵漢帝之弋綈, 則民安有不化者哉? 臣非敢謂聖德之或歉於節儉而然也。 民者, 從其意而不從其言, 故苟不自上而躬行, 則民不信矣。 況當此救荒之時, 務儉之政, 一時爲急, 此雖不能有效於今日, 而自然月計, 有餘於足國足民之道矣。 伏望體念焉。 上曰, 參贊官陳之。 耆顯曰, 上下番已盡仰奏, 臣別無可陳者矣。 上曰, 閣臣陳之。 存秀曰, 玉堂所奏儘好, 臣無容更奏矣。 上曰, 泂酌章言, 豈弟君子民之父母, 而大學引之曰, 民之所好好之, 民之所惡惡之, 此之謂民之父母, 其語儘好矣。 夫好民之好, 惡民之惡者, 不過是與民同樂之意, 而後世鮮能如是, 何以則能與民同其好惡, 而克盡爲民父母之道耶? 敬參曰, 此難專指一事, 而蓋亦不過愛民恤民而已, 愛之恤之, 則自不得不好其所好而惡其所惡也。 存秀曰, 惟克去一己之私, 然後可也。 不能克私, 則或窮奢極侈, 而不恤民隱者多, 雖以貢賦言之, 什一經用之外, 別爲私藏以厲民者, 有之矣。 若是則安能共民之所好惡耶? 上曰, 公劉六章, 專言公劉之厚於民, 故召公, 欲使成王知祖宗之業而告之也。 與周公之作七月·無逸同義, 而若非公劉之厚民如此, 則周家之基業, 亦安能如彼之盛耶? 敬參曰, 后稷以後, 數世失職, 而至公劉, 乃能如此, 雖謂之中興, 可也。 周家基業, 大扺多由於祖宗之積累, 而言其積累之本, 則后稷以後, 公劉盛矣。 公劉以後, 則太王又大矣。 存秀曰, 自后稷千餘年, 文王始受命, 卜世三十, 卜年八百, 此可見其源遠流長, 而稷·劉皆務農立國, 功德尤被於民, 故周·召, 亦皆戒成王以稼穡之事, 而此六章章首, 皆冠以篤字, 亦是致意於厚民之義也。 上曰, 此章言, 陟則在巘, 復降在原, 何以舟之, 維玉及瑤, 鞞琫容刀, 註亦云以如是之佩服, 而親如是之勞苦, 此其所以爲厚於民也。 大抵此事而不憚勞苦, 旣如是, 則他事之可以厚於民者, 無不親其勞苦, 可知矣。 敬參曰, 聖敎誠然矣。 且其時, 與後世稍異, 後世則雖厚民如堯·舜之君, 安能或陟或降, 躬親勞苦如是哉? 上曰, 食之飮之, 君之宗之, 此卽宮室落成之宴也。 此篇專言民事, 而兩章, 何再言宮室之事耶? 敬參曰, 此是遷都之初, 奠民之居, 而非專指國君宮室也。 存秀曰, 衛文公之作于楚宮, 亦是宮室奠居之意也。 上曰, 七月篇與此詩, 陳戒則同, 而事則稍異, 似又是風雅體異矣。 存秀曰, 七月專言稼穡, 而此章竝言遷都, 蓋兼務農奠居而言之也。 上命掩卷。 仍命玉堂·閣臣先退, 敬參·啓河·存秀退出。 惠慶宮進服加減淸心蓮子飮, 一貼煎入。 出榻敎 惠慶宮進服天乙丸五丸及燈心麥門冬茶煎入。 出榻敎 又命退, 承史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