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庚午十月初十日, 校理徐長輔書進故事曰, 宋眞宗初卽位, 李沆爲相, 王朝參政, 沆日取四方水旱·盜賊奏之, 朝以爲細事, 不足煩上聽。 沆曰, 人主少年, 當使知四方艱難, 不然, 血氣方强, 不留意聲色犬馬, 則土木甲兵禱祠之事, 作矣, 吾老不及見, 此參政他日之憂也。 臣謹按先儒嘗以眞宗首末, 反覆論之曰, 景德以前, 足爲繼世之賢君, 祥符以來, 不過爲矯誣上天之主, 又曰, 景德以前之相, 皆是李沆·王朝輩君子人, 而祥符以後之相, 皆用小人, 觀於此, 可知眞宗之爲治, 前後判異, 而相道之有關於君德之成敗, 有如此矣。 當眞宗卽位之初, 沆爲輔相之任, 而日以水旱·盜賊·艱難·疾苦, 一一奏之者, 斯可謂知所先務, 而其深遠之慮, 眞宰相之器也, 惜乎王朝之見, 不及於此也。 夫沆之爲後日慮是者, 不獨止此, 而邊患旣息, 則曰恐人主漸生侈心, 問治道所宜先, 則曰不用浮薄喜事之人, 此最爲先, 及至眞宗末年, 所作爲一如其言, 則其無先見之明而能如是乎哉? 此雖出於沆之見幾, 而大抵爲人君上, 深居九重, 四海之廣, 兆庶之衆, 水旱之災, 盜賊之變, 許多艱難·疾苦之狀, 無由盡知也。 故虞舜明四方之目, 周公進七月之詩, 逮夫漢·唐之君, 小康之世, 亦莫不摠攬庶務, 好察民隱矣。 宋之眞宗, 雖以李沆爲相, 得聞四方艱難之說, 而其奈血氣方强·稟質未化·土木禱祠·天書封禪等奇怪妄誕之事, 無一不爲, 則宜其景德·祥符之前後各異, 而李文靖眞聖人之歎, 當發於王朝之言也。 洪惟我殿下, 丕承列朝艱大之業, 深軫生民懷保之方, 而八道之積弊衆瘼, 其何以盡知之? 萬姓之艱難·疾苦, 其何以盡聞之乎? 日前震雷之告警, 其或由於民隱之未及上徹歟? 又或由於惠澤之未及下究歟? 伏願聖明, 廈氈淸燕之暇, 頻接臣隣, 每勤諮訪, 無論事之大小, 凡係民情, 無遺畢燭, 俾盡講究之策, 則轉災爲祥之道, 亦無過此也。 答曰, 省爾故事, 敷陳切務, 留念矣。 校理曺鳳振書進故事曰, 宋太祖嘗徵處士王昭素, 爲國子博士, 問以治世養身之術, 對曰, 治世, 莫若愛民, 養身, 莫若寡慾, 太祖愛其言, 書于屛几。 臣謹按, 歷代人君, 未有不以虐民多慾而敗者, 秦始築城駕海而天下怨之, 漢武求仙採藥而後世譏之, 此其驗也。 子曰, 節用而愛民, 周子曰, 無慾則靜虛動直, 蓋其治世之道, 養身之方, 實不外是, 而昭素能及之, 豈眞得聖賢之旨者歟? 且夫宋祖一聞其言, 欣然嘉納, 揭諸座右, 朝夕常目則其從諫如流之量, 取人爲善之德, 固已卓越, 而夷考其平生, 非徒心而好之, 亦多踐而行之者, 其聞江南之平而泣曰, 攻城之際, 必有橫罹逢鏑者。 又曰, 朕夙夜畏懼, 防非窒慾, 庶幾以德化人, 凡此數事, 罔非愛民寡慾之心, 而其所深得躬行之工, 於是乎可見矣, 其能創業垂統, 爲宋賢祖, 不亦宜乎? 洪惟我殿下, 以大有爲之姿, 兼不諫入之德, 周諮嘉謨, 好察邇言, 虛己翕受, 如恐不及, 臣固不勝欽仰萬萬, 而第念臨御以來, 幾一紀之間, 未嘗見體認躬行之蹟, 著見於政令注措之際, 然則前後虛受之美, 徒歸於絲綸上文具而已, 此豈群下所仰望於聖明者哉? 古人云, 言之非難, 行之惟艱, 此非但千古格言, 實爲目下對證之劑。 伏願深留睿念, 克軫藝祖好善之誠, 而益勉其實心踐行之道焉。 答曰, 省爾故事, 極爲切實, 留念此語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