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庚午十月二十三日, 上御誠正閣。 晝講入侍時, 知事曺允大, 特進官李光益, 參贊官洪羲俊, 侍讀官洪命周, 檢討官洪儀泳, 假注書南秉寬, 記事官洪敬謨·李紀淵, 各持詩傳第二卷, 武臣李昌會, 以次進伏訖。 命周讀自君子偕老, 止君子偕老三章章八句。 命陳文義。 命周曰, 此章, 則全言宣姜之不善, 而其譏刺之言, 不出動容服飾之外, 第以象服是宜一句, 言之, 象服, 卽是法度之服也。 有是德而衣是服, 則服稱其人, 固無可刺之事, 而宣姜則有是不淑之行, 而衣是象德之服, 故詩人所以始以子之不淑, 云如之何, 責之。 中以胡然而天也, 胡然而帝也, 問之, 終以展如之人兮, 邦之媛也, 惜之, 辭益婉而意益深, 是乃譏刺其人之不稱其服者也。 是故, 服飾之際, 有不可不愼矣。 書曰, 五服五章哉, 是謂有德之人, 以五等之服, 以彰顯之也, 易曰, 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 是歎稱堯·舜之德, 而以衣裳言之也。 今我殿下所御之法服, 畫之以日月·星辰·山龍·華蟲·宗彝·藻火·粉米·黼黻, 是皆取象而然也, 照臨臣民則取象於日月星辰, 光華文章則取象於華蟲, 造化不測, 取象於龍德, 孝理爲政, 取象於宗彝, 臨事勇斷, 取象於黼, 辨別是非, 取象於黻, 重取於山, 明取於火, 潔則取藻, 養則取米, 念玆在玆, 勉勉不已, 則法服取象之義, 奚特爲古人座右之有銘也? 惟聖明留神焉。 上曰, 下番陳之。 儀泳曰, 詩三百篇中, 譏刺之言最多, 其所譏刺, 不無淺深之別, 而未有若此篇之甚者也。 政令壞亂, 倫紀滅絶, 言之汚口, 有不足仰陳於法筵之上, 而夫子編詩, 存而不刪者, 蓋衛國以王室懿親, 康公作之於前, 武公述之於後, 其德業功化之盛, 實非可亡之國, 而一自莊公失閨門之德, 宣公繼而尤甚, 始於君子偕老, 終以鶉之奔奔, 而其國之亂, 已無紀極。 夫莊公嬖惑, 上下倒置, 則有綠兮絺兮之譏, 宣姜淫亂, 衣服不稱, 則有蒙彼縐絺之刺, 而國隨以亡, 及其文公, 克勤克儉, 衣大布冠大帛, 而卒以中興, 以此觀之, 服飾之奢儉, 其國之興亡, 係焉。 試以歷代之事, 見之, 周南之葛覃, 美其勤儉之德, 召南之羔羊, 求其潔白之行, 顧其時治化, 何其盛哉? 至於漢高創業, 至使賈人, 不衣紵絲, 文帝躬儉, 先自後宮, 衣不曳地, 富庶之業, 實基於此矣, 又以一人之事, 言之, 唐玄宗御位之初, 悉焚珠玉, 而及其侈心一發, 綾帛賤如糞土, 竟致天寶之亂, 服飾奢儉, 興亡隨之者, 有如影響矣。 惟我東方, 勤儉立國, 三古帝王之治, 無如我國, 而且以近日事, 觀之, 聖上節儉之德, 逈出百王, 臣等固已欽仰讚歎矣, 人君御千乘之位, 服飾之少近華侈, 豈所不可, 而其在爲上導率之道, 克祛侈心, 然後國計豐裕, 民産給足焉。 顧今自上, 雖有如此節儉之德, 而其在下者, 則犯分凌節, 日加月甚, 眞所謂倡優·下賤, 得以后飾, 庶人屋壁, 被之文繡者也。 國用以之虛耗, 民生以之困悴, 皆由於此, 上行下效之美, 顧安在哉? 此誠不可不少加懲勵之政也。 古之善治國者, 必也導之以德, 齊之以刑, 夫德化與刑政, 不可偏廢, 故委巷閭里之間, 一或有逾制汰侈之習, 則朝廷別有設禁之法矣。 今則不然, 看作尋常, 小無懲勵之擧, 若此不已, 則國難爲國, 伏願自上益懋儉德, 其效下究, 則其於爲治之道, 莫大焉, 故敢此仰達矣。 上曰, 知事陳之。 允大曰, 此等詩日昨進講時, 以無足敷陳, 有所仰奏者矣。 此章亦宣姜之事也, 章內本旨則別無可陳者, 而呂東萊註言, 首章, 責之也, 二章, 問之也, 末章, 惜之也, 辭益婉而意益深, 詩人忠厚之意, 固已可尙, 而大凡君子責人, 氣逾緩而辭逾和, 得其性情之正者, 於此可見。 至於人君, 則處至尊之位, 挾雷霆之威, 辭氣之間, 一或暴厲, 則群下何以措其手足乎? 是故, 古者賢君, 晉接臣鄰, 必假以辭色, 天顔溫粹, 酬酢如響, 夫然後, 爲其臣下者, 得以盡其情矣, 而若或一於和柔, 則不無庶事叢脞之慮, 於是乎惕然發奮, 雷勵風動, 則自然至於治成制定·恭己南面之域矣。 然則凡於臣鄰晉接之時, 則主於溫柔和緩, 凡於政令注措之際, 則主於發奮振勵, 二者竝得其宜, 然後百工熙而庶事康。 伏願於此, 常常體念焉。 上曰, 特進官陳之。 光益曰, 臣則無可陳者矣。 上曰, 參贊官陳之。 羲俊曰, 此章內, 臣亦別無敷衍仰奏者矣。 上曰, 宣姜有是位有是服而德不稱者, 是可爲惜, 而此外別無文義之發問者矣, 章內旣無別般文義, 則不必强索而發問矣。 允大曰, 俄者臣以詩人得其性情之正, 仰陳者, 有足爲推類監省之資, 而此章本旨, 與新臺章, 無異, 實無深義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