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州牧使閔永勳疏曰, 伏以, 本州還餉逋虧之數, 具載於前道臣査案, 而伊時啓下籌關, 有曰畿輔重地, 邑還盡入積逋, 緩急所需, 餉簿擧歸虛名, 所以矯捄釐刷之方, 更令道臣邑倅到底商確, 從長措處, 俾無敢仍循, 重貽朝家之憂。 道査回啓, 亦曰其所矯捄, 不啻如救焚拯溺, 謹當從長徐究, 追于登聞爲辭, 一州民庶, 靡不以此顒仰, 而叨忝近民之職者, 亦不可不勉效一日之責, 克盡措劃之方, 而以若畿輔中綦重之地, 積此屢萬石最鉅之逋, 全枰已掃, 著手無地, 此誠通朝之所共憂者, 而陽智曠蕩之典, 恐非有司之臣所敢希望, 則爲今之計, 惟在於無中辦有, 恢舊圖新, 限年排完, 獲免公穀之永失其本而已。 雖然以此一片楊州, 如潰大癰之勢, 無中辦有, 已乏良算。 雖或有不妨于民, 不費於公, 東西塗抹, 可以自邑辦出, 逐年分給於本境之民, 民必旋卽流亡, 穀必輒成積逋, 將如尾閭之穴, 歸虛之壑, 然則徒有完逋之號, 竟無完逋之效, 其何可費心費財, 作此有名無實之擧乎? 不塞其本, 但救末流, 則雖終年荷鍤, 無益於橫決矣。 大抵本州還弊, 皆由於餉摠添增, 還戶散亡故耳。 餉米創設之初, 本州定數, 不過一千六百二十石, 未嘗偏重也, 故民亦無怨, 且際全盛也, 故捧亦無弊。 越在癸丑年間, 忽添二千四百二十五石, 訖今四十餘年, 非但加之饑饉, 因以癘疫也。 其所流亡而啼號道路者, 莫不歸咎於加劃, 其時加劃, 必有所甚不得已者, 而民戶之繁, 非比近日, 則猶可說也。 挽近以來, 弊日益滋, 民日益散, 以若斛耗之倍蓰, 轉輸之險遠, 雜費之歲滋, 偏重偏苦, 而戶少餉多, 多石之戶, 有走而已, 徵及於族, 族亦走矣, 徵及於隣, 隣亦走矣, 隣之又隣, 族之又族, 亦未敢安堵, 民苟渙散, 雖有積粟, 與誰爲守? 況粟是出於民者, 而民旣如此, 何處得粟乎? 至于昨年, 轉到極亢, 則竝耗四千六百九十二石內, 所謂時存之戶, 當捧之數, 不過四百石, 亦非當者之所受也。 其父其兄, 流離物故, 而其子其弟, 或有生還, 則謂之以時存, 其夫其母, 顚連溝壑, 而其寡其女, 或有孑遺, 則謂之以時存, 盈庭堆案, 無非此訴, 此莫非荷擔將散之勢。 旣往如此, 來後可知。 假使蕩滌舊簿, 創設新分, 負餉必走, 其勢卽然耳。 餉逋旣如是, 則邑還隨之, 邑還又如是, 則餉逋隨之, 轉輾繆轕[轇轕], 還餉俱空, 此政所謂不塞其本, 但救末流, 雖終年荷鍤, 無益於橫決者也。 三代美制, 猶且損益, 琴瑟不調, 必待更絃。 城餉總數, 自有舊式之限節, 邑還多少, 允合因時而損益, 此乃按古事遵古式, 有非創新法更新絃。 斛數旣減則戶分必少, 戶分旣少則流亡必弭, 苟如是則積逋由此可完, 弊源由此可杜。 竊嘗以爲, 倉還各穀折米一萬四千三百八石五斗三合三夕, 城餉米前後摠四千四十五石及丁酉耗雜費六百四十七石三斗, 城餉倉還合折米一萬九千石八斗三合三夕內, 城餉米前摠一千六百二十石, 依舊式分給本州, 而追後加劃條二千四百二十五石及倉還折米九千五百七十五石合一萬二千石, 自戊戌秋限十二年除耗排移, 請自本州每歲區劃一千石米詳定價三千兩, 翼年三月·四月之間, 上從巡營, 而先從餉米爲始, 己亥·庚子則歲各移送城餉千石價, 辛丑年則城餉條四百二十五石及倉還條折米五百七十五石合一千石價三千兩, 亦爲上送, 而伊後九年, 則歲以倉還折米一千石價三千兩式上送巡營, 從他措處, 然後排年之歸屬明白, 弊局之還戶息肩, 而民可無流亡之患, 穀將有準完之效。 其餘數各穀, 則亦當於今年內, 自邑區處, 而至於城餉之丁酉耗條, 則所謂, 時存戶四百石, 亦多數年前分族移錄者, 族徵旣係禁令, 此輩亦無異於流亡, 其中可徵, 不過十之一二, 固當隨所徵輸送摠廳。 其餘數及癸巳·乙未耗雜費未上納者一百七十石零, 區處無路, 竝於排限外, 翼年春亦使之畢納于摠廳, 而此乃各年耗條之未及盡納者, 則又無除耗之可論。 苟如是則先後中窾, 豈復有不齊其本, 欲齊其末之弊哉? 矧其限年排移之規, 較他排年之例, 不啻懸殊。 此非排捧於民也, 卽是歲劃於官耳, 又非排給於本州也, 卽是歲移於畿營耳。 且名雖除耗, 夷考其實, 每歲千石之耗, 漸次生殖, 則比諸竝與本穀, 永無指徵者, 其利害名實, 不待兩言而決矣。 其節目條例, 如蒙準請, 兩件成冊, 一置畿營, 一置本州, 照驗施行, 則可以如式如期, 雖當不時交遞, 交手相付, 按以行之, 保無參差之患。 凡此限年, 若或減一, 譬如經緯僅集, 中斷其機, 九仞之功, 將虧一簣。 寧欲不爲則已矣, 苟欲爲之, 依此準請, 然後可以就緖而告完。 春間謹將此意, 牒報于前道臣, 俾冀轉進矣。 前道臣未及登聞, 適値交遞, 焚溺轉深, 拯救轉邈。 臣於是獨寐寤歎, 秪自耿耿。 三萬餘石虛留之逋, 袖手束閣, 又閱今年, 更添其耗, 則維楊一局, 譬如沈漏船於瞿塘灔澦之瀧, 壓之以萬匀之石, 錮之以千尋之鎖也。 經春徂夏, 還分失時, 遂不得已先從臣曾所牒報, 力所可行之條, 晝宵殫竭, 不拘四方毁譽, 不顧一身利害, 其間辦劃而分給之者, 僅爲城餉米舊摠一千六百二十石及倉還各穀準折作米四千七百三十三石五斗三合三夕, 都合折米六千三百五十三石五斗三合三夕而已。 猶於分給之際, 戶少斛多, 衆怨蜂起, 胥動浮言, 一場囂囂, 訖今未定。 假使有加辦金穀於今日之方, 維楊還戶, 更無添分之地, 況是一萬二千石之多乎? 此邑糶糴之無斂無分久矣, 而六千三百餘石之米, 白辦以給於一年之內者, 其亦力已殫矣。 蹋指引弓, 其彀已滿, 必欲奮然躍然, 援不程力, 則秪取弓折臂傷之患而已, 過此以往, 眞所謂加一分不得者也。 至若每年一千石米價三千兩, 固是不撓于民吏, 可補於杼軸者, 則除耗排移, 設或有朝廷之難愼, 名同實異, 自可有白黑之辨別, 且況永無本穀, 則其奈皮之不存, 毛將焉附之歎, 歲漸息補, 則自有日計不足, 月計有餘之效乎? 議者或以爲, 一紀排限, 旣涉闊遠, 後人遵守, 亦何可料? 三千緡錢, 恐未必如期, 數萬鉅逋, 慮或又如前云爾, 而此甚不然。 今有一屋於此, 傾柱摧桷, 頹垣廢址, 其等棄也久矣, 一朝完葺焉, 力有不及, 乃是婦孺所知, 十年規畫之排成間架, 抑亦傳守有圖, 而特以限年之遲遠, 慮有後人之參差, 不究名實, 徒事持重, 未免度外之抛棄, 則其可乎否乎? 苟有一揮郢斤, 神運鬼斲, 倐成渠廈之材之力則可矣。 苟其不然, 而徒拘限年之遲, 虛抛積費之工, 則終安有所濟乎? 且千間之廈, 固難告訖於一匠石之手, 匠石之多, 亦可車載而斗量, 惟在於臨時擇用之如何。 又何疑於來後之事乎? 議者又或以爲, 限年排移, 在楊民則固善矣, 在他則不無移疾之嫌云爾, 而此又不然, 古人亦嘗有移粟之政矣。 夫移東移西之間, 益東則損西, 益西則損東, 此不但移疾之比, 而特以事有輕重緩急之別, 易地皆然, 故民不以爲怨, 行之者不疑焉。 今若以輕重論之, 則仰瞻壁上, 宸翰如昨, 若曰本州漢陽根本之地, 奉諸陵諸園, 體昔盛德至誠恤民二十一字, 尙有一唱三歎之音, 於戲不忘, 孰不興愴? 以至於優渥異典, 煥爛於列朝, 史不勝記, 辛未之全蕩逋欠也, 壬申之永蠲田稅也, 小米之戶頒也, 身布之戶蠲也, 壬子還餉之全數蠲耗也。 竝是他邑所無之事, 維楊輕重, 較他果何如哉? 此等恩典, 雖不敢冀, 而至於裒多益寡, 稱物平施之政, 爲楊民者孰不如大旱之望雨乎? 今若以緩急論之, 則城餉本係部還, 而移之列邑, 始豈樂爲哉? 是亦窮則變變則通, 隨時捄弊之本意, 此政所謂易地皆然者也。 又曷嘗以移疾爲嫌, 而不之行於其時也哉? 楊民緩急, 較疇昔部還之弊, 亦何如哉? 今年旱魃之災, 楊又最甚, 澤鴻之鳴飛向四, 其勢必至。 況其宿逋纏痼, 自分無生, 則走且僵於溝壑, 誰能弭之乎? 諺曰欲新民者先滌其瑕, 欲畜羊者先剔其痒, 爲今日懷保鎭靖之計者, 亦可以知所先後矣。 裒益稱平, 隨時通變, 自是聖人之至論, 職守所在, 執藝陳章, 亦係賤臣之分內, 玆不得已疾聲冒籲。 伏乞亟降裁處, 俾此楊民, 獲蒙拯救之澤, 千萬幸甚。 臣無任云云。 省疏具悉。 疏辭令廟堂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