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乙巳十一月初一日申時, 上御重熙堂。 召對入侍時, 參贊官金公鉉, 檢校直閣尹定鉉, 侍讀官朴商壽, 檢討官嚴錫鼎, 假注書趙然興, 記事官洪祐命·金炳雲, 各持綱目第十四卷, 以次進伏訖。 上曰, 史官分左右。 上開卷, 命上番讀之。 商壽讀自竇氏宗族, 至居五原界。 上曰, 止之, 文義陳之。 商壽曰, 和帝之於淸河王, 賜賚之至於充牣其第, 夫淸河王, 以王室之至親, 且有恭孝之行, 畏愼之美, 故有是恩賜之篤至, 而亦能終保其寵祿也。 漢之梁孝王, 則不如淸河王之謹愼, 故竟不得全保終始, 可勝惜哉。 蓋賞賜, 卽所以勸有善而酬其勞者也。 韓昭侯之言曰, 明主愛一嚬一笑, 以弊袴之微, 而亦必待有功, 此可見功懋賞而賞不濫之意也。 於此等處, 推類以究, 則亦有旨意之可取。 伏願如是澄省焉。 上曰, 淸河王慶, 誰也? 錫鼎曰, 和帝之兄, 而曾爲太子者也。 上曰, 以太子而見廢者乎? 錫鼎曰, 然矣。 上曰, 淸河王慶固賢矣。 錫鼎曰, 非有失德而見廢也。 上曰, 漢宗室諸王中, 東平王蒼最賢矣。 錫鼎曰, 然矣。 商壽曰, 爲善最樂之語, 可知其最賢矣。 定鉉曰, 淸河王之子祜, 竟得承統, 是安帝矣。 上曰, 昭烈, 誰之子也? 商壽曰, 景帝子中山靖王之後也。 定鉉曰, 光武亦景帝子長沙定王之後也。 上曰, 然矣。 上曰, 漢中, 何地乎? 商壽曰, 卽西蜀之郡也。 錫鼎曰, 在蜀地, 而距成都則遠矣。 上曰, 然矣。 上曰, 戶曹卽戶吏乎? 錫鼎曰, 然矣。 上曰, 李郃事誠美矣。 太守固遣之, 而故爲遲留, 太守之見識, 反不如李郃也。 錫鼎曰, 然矣。 定鉉曰, 欲其遲留, 故所以自請而行也。 商壽曰, 李郃誠善人, 而東漢之名臣李固, 卽其子也。 上曰, 竇憲極凶悖, 多害善類, 至於謀逆, 罪不下於王莽, 和帝若不早知其惡而除之, 則王莽事, 更出於竇憲矣。 錫鼎曰, 然矣。 上曰, 扶風, 何地也? 錫鼎曰, 扶風卽長安地也。 商壽曰, 卽漢之三輔也。 公鉉曰, 扶風與馮翊·京兆, 卽三輔也。 如我國之畿輔矣。 上曰, 弘農有太守乎? 公鉉曰, 然矣。 上曰, 京兆尹卽我朝漢城尹乎? 商壽曰, 然而少異矣。 上曰, 漢城府扁額, 亦以京兆府書之矣。 定鉉曰, 然矣。 上曰, 京兆始於漢時乎? 定鉉曰, 然矣。 上曰, 彪音爲滮矣。 錫鼎曰, 然矣。 上曰, 梁王暢之祠祭求福, 何也? 商壽曰, 酷信左道之致也。 上曰, 太尉, 其時相臣乎? 商壽曰, 然矣。 太尉·司空·司徒, 爲三公矣。 上曰, 司馬改爲太尉乎? 錫鼎曰, 然矣。 而太尉始於周勃矣。 上曰, 然矣。 上命下番讀之, 錫鼎讀自六年春正月, 至寇鈔以去。 上曰, 止之, 文義陳之。 錫鼎曰, 和帝於劉愷之讓侯於弟憲事, 不聽有司之請, 乃用賈逵之言, 聽憲嗣爵, 徵愷爲郞, 固出於賈逵之引孔子所稱能以禮讓, 於爲國乎何有之言, 然亦可見和帝以讓敦俗之政矣。 蓋讓之爲道, 卽四端之一, 而以帝堯之聖, 必以克讓美其德, 且大學曰, 一家讓一國興讓, 夫一國興於讓, 而國之不治者, 未之有也。 伏願殿下, 於克讓之道, 深加省察, 雖以上聖之姿, 無恥下問之道, 于以措之政令之間, 則上自朝廷, 下至萬民, 亦莫不興於讓矣, 曷不休哉? 上曰, 禮讓之讓字, 何義乎? 錫鼎曰, 孟子曰, 辭讓之心, 禮之端也。 大學曰, 一家讓一國興讓, 蓋禮爲體, 而讓爲用也。 上曰, 恭懷太后, 始爲二字諡乎? 錫鼎曰, 光烈明德, 皆以二字諡也。 上曰, 皇后二字之諡, 自光烈始矣。 公鉉曰, 有定陶太后, 而此則因國名而爲號矣。 上曰, 光烈事載於上篇, 明帝時乎? 錫鼎曰, 然矣。 上曰, 章德皇后, 是竇后乎? 錫鼎曰, 然矣。 上曰, 陵號二字, 自顯節陵始乎? 商壽曰, 然矣。 上曰, 顯節陵卽是明帝陵乎? 錫鼎曰, 然矣。 上曰, 漢高陵卽長陵, 而章陵卽光武陵矣。 上曰, 明帝夢先帝先后而上陵矣。 定鉉曰, 其時甘露降於陵樹, 孝感所致矣。 上曰, 羹墻錄亦有類此事, 遂有陵行之擧, 而予曾講之, 未詳其在於何時也。 錫鼎曰, 伊時臣亦侍講, 而今未能記得矣。 上命參贊官讀之, 公鉉讀自十三年春正月, 至宦者封侯, 自此始。 上曰, 止之, 文義陳之。 公鉉曰, 綱目一書, 卽朱夫子所以繼春秋而修之, 自周威烈王, 止後周顯德六年, 上下一千三百餘年之間, 聖帝明王治法政謨, 名臣碩輔繩糾輔弼, 無不俱載, 而亂臣賊子, 亦莫不書, 歷代之治亂汚隆, 實爲後世人主之龜鑑也。 善者固宜書之, 以爲後世師法, 而其不善者, 從又貶之, 亦所以垂戒者深矣。 是以帝王致治之道, 莫如鑑法前代, 殿下亦宜今日行一善事, 較之古昔, 明日又如之, 常常不已, 漸漬積久, 以至一日所行, 盡合於善, 則不期於善, 而自底於好善, 又何堯·舜之不若也? 伏願澄省焉。 上曰, 東觀, 何處也? 商壽曰, 藏書籍之閣也。 若石渠蘭臺之類矣。 上曰, 詔擧孝廉, 何也? 錫鼎曰, 漢擧孝廉若鄕貢, 而卽賢良方正科之類矣。 上曰, 我朝亦有之乎? 定鉉曰, 山林抄選及道薦, 亦此意也。 上曰, 鄧皇后之賢亦盛矣。 錫鼎曰, 漢之馬·鄧, 皆稱賢后也。 上曰, 觀此鄧后行蹟, 其賢尤可知矣。 公鉉曰, 衣與陰后同色者, 卽時解易, 若竝時進見, 則不敢正坐離立, 此皆事上敬畏之懿範也。 上曰, 帝如章陵, 卽詣光武陵也。 定鉉曰, 然矣。 上曰, 四親廟, 誰廟也? 商壽曰, 光武以上四世之廟也。 公鉉曰, 卽南頓令欽以上四世廟, 立在於舂陵矣。 定鉉曰, 光武中興, 上承元帝之統, 故爲私親, 別立四世廟矣。 公鉉曰, 光武不追尊私親, 只立四廟, 可謂知禮, 是以禮家, 亦多稱美者矣。 定鉉曰, 情禮兩盡矣。 上曰, 然矣。 上命閣臣讀之, 定鉉讀自十五年夏四月, 至冬月乃斷從之。 上曰, 止之, 文義陳之。 定鉉曰, 東漢立博士, 十有四家, 和帝幸東觀, 召見諸儒相難, 安帝初擧隱逸選博士, 皆在今日所講之內, 此可見東漢經術, 後世莫可及矣。 我殿下, 日賜召對, 發問論難, 至于夜分, 臣不勝欽仰萬萬, 而在外儒賢, 別加招延, 使之出入經筵, 其於啓沃開發之道, 大有所益。 伏望體念焉。 上曰, 隱逸卽山林之士乎? 定鉉曰, 然矣。 上曰, 詔擧隱逸選博士, 是誰所詔也? 定鉉曰, 孝·安登極之初, 太后因樊準疏, 而有此詔也。 上曰, 漢朝右文之治, 莫如明帝, 如李躬爲三老, 桓榮爲五更, 皆盛擧也。 商壽曰, 然矣。 上曰, 詔檢勅鄧氏賓客者善矣。 上曰, 司隷校尉, 何官也? 商壽曰, 如我國之司憲府也。 上曰, 是糾察之職矣。 上曰, 此詔誰所命也? 錫鼎曰, 鄧后臨朝所命也。 上曰, 鄧后果賢矣。 定鉉曰, 然矣。 上曰, 鄧后雖賢, 似不及馬后之賢矣。 定鉉曰, 然矣。 檢勅鄧氏, 猶不如馬后之檢勅馬氏矣。 公鉉曰, 東漢皇后, 馬·鄧爲匹美矣。 上曰, 然矣。 上曰, 殤帝在位纔二歲乎? 公鉉曰, 其實在位八個月也。 公鉉曰, 光武至和帝皆賢明, 而此以下, 或短祚或闇弱, 至於桓·靈時, 黨錮天下名流, 故漢室陵夷, 終以傾覆矣。 定鉉曰, 諸葛武侯出師表云, 先帝在時, 每與臣論此事, 未嘗不嘆息痛恨於桓·靈也。 公鉉曰, 天不可獨運, 春夏開物, 秋冬成物, 人君之政治, 與天同功, 必得賢臣碩輔, 然後國家治矣。 賢臣碩輔, 豈可自薦而自衒也? 昔百里奚, 愚於虞而智於秦, 是待賢君而爲用也, 知臣莫如君, 惟在人君知其賢而擧用也, 蓋治化之汚隆, 實係良臣之用捨矣。 上曰, 然矣。 上曰, 安帝以下, 何帝乎? 商壽曰, 順帝及沖·質·桓·靈·獻也。 上曰, 質字, 何義也? 商壽曰, 卽本質之質字矣。 上曰, 漢以後何代也? 商壽曰, 三國·兩晉及宋·齊·梁·陳·隋也。 公鉉曰, 歷代之統序, 在綱目首卷矣。 上曰, 綱目朱子所纂, 而資治通鑑, 司馬光所撰乎? 定鉉曰, 然矣。 上曰, 果有諸葛入寇之說乎? 定鉉曰, 然矣。 上曰, 司馬光何以謬見至此乎? 公鉉曰, 司馬光是晉之後裔也, 故以統與魏, 爲晉之地云, 而以司馬光之賢, 豈或如是? 蓋以魏據中原, 故仍與正統, 致此誤見義理矣。 上曰, 晉之繼統可也, 而帝魏則非矣。 公鉉曰, 綱目專主筆法, 繼春秋而作者, 故書晉徵士陶潛卒, 張承業宦官也, 而特書河東節度使張承業卒, 又書莽大夫楊雄死, 此皆史筆之褒貶也。 上曰, 然矣。 定鉉曰, 資治通鑑, 非但帝魏寇蜀, 至武氏易唐爲周, 廢中宗而置房州, 通鑑亦以武氏年號紀之, 綱目則大書中宗年號, 而年年以帝在房州書之, 此本范祖禹唐鑑書法, 而朱子從之矣。 以蜀漢爲正統, 始於習鑿齒漢晉春秋, 其書雖不傳, 其說尙可考, 鑿齒以晉人, 而言之如此, 則公論之在於人心可知矣。 上曰, 習鑿齒之說在於何書乎? 定鉉曰, 在晉書本傳矣。 公鉉曰, 唐杜詩云, 蜀主窺吳幸三峽, 崩年亦在永安宮, 謂幸謂崩, 皆與正統, 以此觀之, 唐時亦以蜀漢爲正統矣。 上曰, 大學衍義懸吐, 何當訖功乎? 定鉉曰, 臣今日就直而見之, 旬前當訖功矣。 上曰, 唐板三件乎? 定鉉曰, 合常板爲三件矣。 上曰, 三件中一件, 間已訖功乎? 定鉉曰, 三件一齊懸吐, 當同爲訖功矣。 上曰, 衍義補匣冊乎? 定鉉曰, 唐板有匣冊, 而常板則無矣。 上曰, 衍義懸吐後, 專秩入之, 衍義補則隨懸吐隨入之, 可也。 定鉉曰, 謹當如下敎矣。 上掩卷, 命史官就座, 仍命退, 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