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己酉九月初五日申時, 上御熙政堂。 召對入侍時, 參贊官鄭基世, 侍讀官李承輔, 檢討官睦仁㘽, 待敎尹滋悳, 假注書趙翼東, 記事官徐翼輔·南秉吉, 各持小學第三卷, 以次進伏訖。 上曰, 史官分左右。 上開卷, 上曰, 上番讀之。 承輔讀自孟子曰曾子養曾晳, 止若曾子者可也。 上曰, 文義奏之。 承輔曰, 人子之事親, 必以承順親志爲道, 苟不順志, 雖日奉三牲之養, 是只不過口體之養, 不可爲孝, 而曾子一以承順親志爲道, 兼盡口體之養, 此固至矣盡矣, 而孟子稱曾子之孝, 止曰可也夫。 可也者, 若有未盡底意, 則非以曾子之至孝, 爲未盡而然也。 養志與養口體, 卽是子職之當然應行底道, 而不是過分之事, 故盡子必曰可也。 大抵講學之道, 於此等旨義, 尤當沈潛玩味, 伏願殿下懋念焉。 上曰, 下番讀之。 仁㘽讀自孔子曰孝哉, 止欲親之喜。 上曰, 文義奏之。 仁㘽曰, 閔子騫之孝, 非但爲其父母兄弟之常所稱歎, 至於衆人而常所稱美, 故於其父母兄弟之言, 人皆信之, 而初無異辭, 此所以孔門弟子中特以孝哉閔子騫, 聖人深知許與者也。 且以衣蘆花一事觀之, 懇懇一言, 遂致親心感悟, 乃以德行之科, 至與顔子而竝名, 豈非篤孝之實, 積於中而著於外之致歟? 大抵有孝則有感, 卽理也。 躍氷之魚, 入幕之雀, 隨感於王祥之孝心, 微物猶然, 況於人乎? 是故一家之孝, 而一國從以興孝, 愛敬之孝, 而德敎加於百姓, 推至四海而莫不爲準, 其所孚感捷於桴鼓至矣哉, 孝感之理也。 伏願殿下, 深究此箇道理而念念焉, 至若老萊子之事親也, 身以七耋之老, 反作嬰兒之戲者, 此何故焉? 爲其老萊子之父母者, 見其子之年老, 而安得無悶其老之念哉? 老萊卽孝子也, 於其孝子之心, 或恐以己之老而貽親之憂焉, 不徒恒言不稱, 乃者不自以爲老, 而自爲小兒樣子。 班衣之着卽兒也, 臥地之啼亦兒也。 以此小兒之戲, 侍在二親之傍, 爲弛悶其老之念, 而務盡悅其心之道焉, 卽此而可知其孝親之至矣。 蓋孝之爲道, 惟以悅親心爲本, 故曾子之孝, 必稱養志, 戴記之孝, 先言樂心, 爲能盡其怡愉而承順其心, 極其愛敬而不違其志, 則其餘衣服飮食之際, 左右起居之間, 凡所忠養而恭爲者, 不必更論。 古之君子, 篤於事親, 有如是也, 故載之方冊, 傳之後世, 至今照人赫赫矣, 惟願省察焉。 上曰, 參贊官讀之。 基世讀自樂正春下堂, 止可謂孝矣。 上曰, 文義奏之。 基世曰, 此章言樂正子之孝也。 夫爲孝之道, 在於全之一字, 卽身體髮膚, 受之父母, 不敢毁傷之謂也。 一擧足一出言之間, 不敢忘父母, 必也不虧體以全其形, 不辱身以全其德, 然後乃可爲孝之至矣。 今此樂正子之平日持心, 必欲全其一身, 故下堂之憂, 卽不過一時無妄, 而猶復數月不出, 則宜其有弟子之惑, 而旣惑之矣, 有能問之。 樂正子深喜其問, 又嘉其志, 重言複言, 亟稱而美之也。 蓋弟子之職, 䙡在叩問, 故其師之心, 若是喜悅。 何況君臣之際, 其尊卑何如, 而不恥下問, 有疑則好問, 有告則樂聞, 非但有光於聖德, 其在臣下之心, 感激榮幸, 尤當何如哉? 近日講筵, 發問甚多, 臣等每一筵退, 相告欣欣。 以所讀自止內, 下問之多寡, 相爲誇道, 誠以聖學之要, 在於好問, 好問之效, 自底於緝熙之域。 且以聖問之及於賤身, 爲榮且幸也, 伏願益加懋哉。 上曰, 閣臣讀之。 滋悳讀自伯兪有過, 止見於色下也。 上曰, 文義奏之。 滋悳曰, 伯兪之事其母也, 笞不能使痛, 則悲其母之年老而力衰。 此實根天之性, 自然感發, 有不待勉强而然者, 平日愛親之誠, 由此可知矣。 大抵孝子之心, 常憂其親之衰老, 故上章所云愛日者是已。 昔晉之李密, 亦以孝稱者, 而常云願爲人兄, 蓋其意誠以事親之日長也, 此等處亦可見誠孝之純篤矣。 上讀自孟子曰曾子養曾晳, 止見於色下也二遍訖。 上曰, 可字之義何謂也? 基世曰, 曾子之養曾晳, 曾元之養曾子, 必有酒肉, 一也, 而曾元則但養其口體而已, 曾子則承順父母之志, 此所以養志也。 蓋孝, 以養志爲大, 曾子之孝, 可謂至矣, 而孟子之止可也者, 以存其餘意也。 上曰, 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 何謂也? 基世曰, 閔子騫之孝, 夫子歎而美之, 則其孝之至且篤可知矣。 父母昆弟之言, 易近於私, 而與外人之所稱, 無有間焉, 則其孝行之實, 積中而著外, 可以知矣。 上掩卷。 承輔起伏奏曰, 進講冊子, 以第幾卷爲始乎? 上曰, 自初卷爲始。 承輔曰, 進講之規, 不待命敎, 卽詣閤外, 故時刻定入之意, 敢此仰達矣。 上曰, 辰時爲定。 上曰, 史官就座。 仍命退, 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