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庚戌二月初六日申時, 上御熙政堂。 召對入侍時, 參贊官沈敦永, 侍讀官李亮信, 檢討官姜㳣, 直閣金德根, 假注書姜蘭馨, 記事官趙秉學·成載瑗, 各持通鑑第一卷, 以次進伏訖。 上曰, 史官分左右。 上開卷。 上曰, 上番讀之。 亮信讀自十四年, 止有慙色。 上曰, 文義奏之。 亮信釋義。 上曰, 祭北門祭西門, 是何故也? 畏其侵伐而然乎? 亮信曰, 然矣。 上曰, 徙而從者, 果從何處而來乎? 亮信曰, 自燕·趙而來齊者也。 上曰, 魏王所以先問齊寶者, 必欲誇珠而然也。 亮信曰, 然矣。 上曰, 此篇所云惠王, 卽孟子所見惠王者乎? 亮信曰, 然矣。 上曰, 惠王終能善治乎? 亮信曰, 終不能善治也。 上曰, 看此誇珠一事, 可知其治矣。 亮信曰, 土地·人民·政事, 爲諸侯之三寶, 而惠王不以三寶爲寶, 徒以寸珠爲寶, 則是何足與之治哉? 是故東敗西喪, 其國不振, 此足爲王者之所鑑戒者也。 惟我殿下, 不寶珠玉, 惟賢爲寶, 則自底於三代之治矣, 伏願體念焉。 上曰, 下番讀之。 㳣讀自十八年, 止必待有功者。 上曰, 文義奏之。 㳣釋義。 上曰, 黃·老是何人也? 㳣曰, 黃是黃帝, 老是老子矣。 上曰, 干昭候之干字, 是干求之義也。 㳣曰, 然矣。 上曰, 一嚬一笑, 豈比於一弊袴乎? 㳣曰, 人主之於一嚬一笑, 亦不可不其難其愼, 嚬笑猶愛, 則況弊袴乎? 弊袴猶藏, 則況賞爵乎? 於此可以見明主之賞不濫矣。 此亦爲治之一端, 可不體念乎? 上曰, 弊袴亦豈不重? 是皆出於民者也。 敦永曰, 侍者所云君亦不仁之語意, 全欠敬謹, 易於激怒, 而昭侯不以含慍, 諭之以此, 弊袴待功, 甚是盛事, 而其包容之德, 尤爲美焉, 書之史冊, 不其有光乎? 上曰, 申不害, 是何許人乎? 㳣曰, 鄭國之人也, 而徒尙黃·老刑名之學, 不事堯·舜·文·武之道, 其爲人則雖不足論, 而爲相十五年, 內修外應, 國治兵强, 亦不無功矣。 且韓之爲政, 稍優於他國矣。 又曰, 申不害嘗請仕其從兄, 而昭侯不許, 不害有怨色, 昭侯曰, 學子之術, 以治國, 而今聽子之謁, 則是廢子之術也。 子嘗敎我曰, 修功勞視次第, 今有私請, 將奚聽乎? 不害乃辟舍請罪, 昭侯之藏弊袴, 實由於待有功之意, 則豈有無功之人, 輕許其任之理乎? 爵賞者, 御世之具, 在所愼惜矣。 上曰, 其時則皆以富强之術爲主矣。 㳣曰, 自周以後, 無安民之治, 而徒尙富强之術, 此非王道矣。 上曰, 參贊官讀之。 敦永讀自十九年, 止大破魏師。 上曰, 文義奏之。 敦永釋義。 上曰, 廢井田, 爲其有弊而然乎? 㳣曰, 不然, 井田之制, 自商而始, 納賦均平, 衛鞅則欲厚徵其稅, 故遂廢其制矣。 上曰, 是則使其民勞苦矣。 上曰, 齊兵直走魏都, 則是任置涓之伐韓也。 敦永曰, 然矣。 上曰, 太子申, 死於此戰乎? 敦永曰, 然矣。 上曰, 倍日竝行, 則兵豈不疲乎? 敦永曰, 上文所云百里蹶將, 與此句相照應矣。 仍奏曰, 臣之所讀自止內, 只是戰伐之事, 則別無文義之陳達者, 而雖於治平之時, 安不忘危, 則軍旅之事, 亦不可廢, 然爲君之道, 在於耀德, 不在於耀兵矣。 上曰, 涓之於臏, 其親分何如? 㳣曰, 其初則同學而相好矣, 其後則猜臏之勝己, 遂刖臏足, 而臏之爲名, 亦取刖足之義也, 此亦以刑餘之人, 不得爲將矣。 上曰, 閣臣讀之。 德根讀自十九年, 止人多怨之。 上曰, 文義奏之。 德根釋義訖, 曰秦法嚴酷, 殺人甚多, 至于二世, 而反受其殃, 商鞅亦爲身死而家滅, 此蓋失人心之故也。 上通讀三遍訖。 上曰, 東坡史斷釋義, 好矣。 敦永釋義訖。 上曰, 銷鋒何故也? 敦永曰, 銷天下之金, 鑄金人十二, 蓋慮其有兵患也。 上曰, 本業是耕織也。 敦永曰, 然矣。 上掩卷。 上命史官就座, 仍命退, 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