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庚戌四月初十日巳時, 上御熙政堂。 進講入侍時, 判府事朴晦壽, 講官金蘭淳, 參贊官李, 侍讀官宋謙洙, 記事官任應準, 記注官崔致權, 記事官鄭健朝, 各持小學第四卷, 以次進伏訖。 上曰, 史官分左右。 上誦前受音一遍訖, 上開卷。 蘭淳讀自伊川先生, 止惑之甚矣, 釋義訖。 蘭淳曰, 此云惑之甚, 惑之義, 殿下領會乎? 世俗之人, 蠱惑其心志而不之覺, 故所以深歎之也。 此章先以閭閻小人起端, 蓋小人不知聖賢之訓, 不讀古人之書, 而至於愛親之心則自然流出, 此所謂良知良能也, 若其父母之子, 異於己之子, 此爲偏私所蔽, 蠱惑其心志也。 上曰, 豈有兄弟而如仇敵之理乎? 蘭淳曰, 上文所謂患若敵讐者, 卽此意也, 自相爭競, 以致悖戾, 而其弊至於如此之境矣。 上讀二十一遍訖。 蘭淳曰, 前受音中懷橘事, 殿下記其何人乎? 上曰, 陸績也。 蘭淳曰, 通鑑, 得中山不以封其弟, 而封其子者誰也? 上曰, 魏文侯之事, 而有任座之諫矣。 晦壽曰, 召對日久, 尙此記存, 仰認聖聰之逈出尋常也。 仍奏曰, 今番讀數爲二十一遍矣, 多讀固好, 一次屢遍, 恐損精力, 讀了時須逐字逐句, 分明領會, 無或容易放過, 乃可責效也。 蘭淳曰, 臣初登講筵時, 自止爲十五行矣, 見今自止不滿十行, 殿下試思之, 始講小學爲朞年, 而以殿下春秋之盛, 一日所講, 止於七八行, 是豈不悶鬱乎? 古人云, 責難於君, 臣之此言, 亦責難之義也。 晦壽曰, 其間講對之或停, 實緣滯候之彌留也, 而竊念以多行課讀, 似有妨於愼攝之方。 故向筵, 以少其行數, 無至間斷之意, 有所仰達, 而大抵講讀, 不係行數之多寡, 只在勤慢何如, 但今夏內, 似未得畢講, 日月之遷就, 甚可惜也。 且自止不必一定不移, 第觀滯候之添減, 量宜論定, 以十行內外付上, 臨時依下敎爲之似好矣。 上曰, 依此爲之, 可也。 晦壽曰, 臣所憧憧仰慮者, 或有損於滯候也, 故如是仰奏矣。 蘭淳曰, 保護聖躬, 爲第一義也, 勸勉講學, 特餘事也, 而但臣昨日入闕, 聞停講之命, 自外退還, 竊不勝帳缺之忱矣。 上曰, 昨日停講, 果緣不得已而然也。 蘭淳曰, 伏念殿下奉承付托之重, 固多宵旰之憂, 而臣等所仰勉者, 惟是講學一事也。 殿下每見筵體之截嚴, 而不察上下之通情, 必須簡其禮貌, 頻接臣隣, 或値靡寧之中, 難於親讀之時, 召使臣等, 替讀講論。 又或於京試官, 繡衣登筵之時, 民生之疾苦, 守令之臧否, 諮訪諄諄, 酬酢如響, 則情志流通, 有如家人父子之間, 自有樂且不疲之意, 一堂之上, 可致都兪吁咈之美, 豈不盛哉? 如是則自然有得力處矣。 仍奏曰, 愛父母之子, 輕於己之子, 是不知兄弟之愛者也, 若孝子之有深愛者, 其視父母之子, 寧有間於己之子乎? 乾父坤母, 大君爲父母之宗子, 同胞萬民, 皆父母之子也。 人君之愛民, 或輕於己之子, 則何以盡宗子之責乎? 伏願殿下, 遵康誥保赤子之道, 念鄒聖及人幼之訓, 俾八域無一夫不被恩愛焉。 上曰, 父母之犬馬亦愛之, 何獨於父母之子, 不如己之子乎? 蘭淳曰, 孝衰於妻子者, 此之謂也, 有一峽氓, 不識父母之恩, 不知兄弟之愛, 蠢頑如禽獸, 官長聞而悶之, 招諭以父母生育之恩, 兄弟連氣之愛, 峽氓感泣曰, 實不知如此之理也。 化爲善人, 以孝友見稱, 由是觀之, 雖至愚之民, 彝性之不可泯, 有如此者矣。 謙洙曰, 難得者兄弟, 易求者田地, 此一語感化得乙普明兄弟之心也。 仍奏曰, 閭閻小人, 得一衣食, 先思父母, 能知其重於己, 而若以事親之道言之, 此不過口體之養, 而却有欠於養志之孝, 苟能以父母之心爲心, 則推其慈愛之情, 可盡其友悌之道矣。 然此箇道理, 固不可責之於閭閻小人, 而惟多讀書識道理之人, 乃能推其所明, 達其所蔽, 克去人欲之私, 以至天理之正。 爲人上者, 若能敦倫明敎, 御世導俗, 則風行草偃之化, 亦使閭閻小人, 皆知以父母之心爲心, 則人倫明於上, 敎化行於下矣, 豈不休且盛哉? 伏願殿下, 於此等處, 益加澄省焉。 曰, 講官·儒臣, 備陳文義, 臣無容更達矣。 蘭淳曰, 前受音中, 有養口體養志之語, 誰爲養口體, 誰爲養志乎? 上曰, 曾子養志者也, 曾元養口體者也。 蘭淳曰, 殿下自講讀以後, 日聞其所不聞, 日知其所不知, 此豈非至樂處乎? 臣等伏見聖學之日就, 相告欣欣, 竊不勝歡忭之忱矣。 上掩卷。 上曰, 史官就座, 又命大臣先退, 仍命退。 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