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四月二十日巳時, 上御熙政堂。 進講入侍時, 判府事朴晦壽, 講官趙秉駿, 參贊官徐念淳, 檢討官申錫禧, 假注書鄭漢源, 記事官成載瑗·鄭健朝各持小學第四卷, 以次進伏訖。 上曰, 史官分左右。 上誦前受音一遍訖。 上曰, 昨日以喉間微痰, 不能多讀, 今有未通處矣。 晦壽曰, 或有感候而然乎? 上曰, 非感而喉澁, 今則少差矣。 上開卷。 秉駿讀自其視箴, 止聖賢同歸, 仍釋章句訖。 上曰, 聖賢同歸者, 好底義也。 學習於此則可以然矣。 晦壽曰, 於斯四勿之訓, 存心力行, 則可以與同於聖賢矣。 上曰, 應物者, 何謂也? 秉駿曰, 應接事物之謂也。 上曰, 樞機者, 何謂也? 晦壽曰, 樞機二字, 見於范質, 時或未記聰乎? 上曰, 果讀之矣。 晦壽曰, 言由口出, 譬如戶由樞而開闔, 弩由機而弛張也。 上曰, 守之於爲, 何謂也? 秉駿曰, 凡於事爲, 堅守之謂也。 念淳曰, 動於身者, 是謂事爲, 而所貴確守不動也。 上曰, 傷煩則支, 何謂也? 念淳曰, 言傷於煩多, 則其害也支離矣。 晦壽曰, 戒爾勿多言者, 亦此意也。 出悖來違者, 言其出於我者悖於理, 則自彼來者違於道也。 念淳曰, 自己放肆, 則於人見忤, 皆是戒言之疵病也。 晦壽曰, 興戎出好之義領會乎? 戎者兵也凶也, 好者善也吉也。 人之禍福吉凶, 皆由於言, 故書曰惟口出好興戎, 蓋戒愼之意也。 上曰, 然矣。 亶係於言矣。 上讀新受音十遍訖。 上曰, 文義陳之。 秉駿曰, 顔淵問仁, 孔子告之以克己復禮, 顔子問其目, 孔子又告以四勿, 而程子又因箴自警, 問[開]示後學者, 反覆眷眷, 若是其切要, 聖賢傳授心法, 實備於此矣。 蓋人主一心爲萬化之源, 而視聽言動, 卽其命令, 故固不可造次放忽, 必先下工於持敬, 端本出治, 泛應曲當, 罔或有越於四勿, 則庶見一日克己復禮, 天下歸仁之效矣。 伏願殿下, 將此四箴, 朝夕省覽, 念玆在玆, 以爲作聖之根基焉。 錫禧曰, 克己復禮四字, 爲仁之綱, 而非禮勿視以下四句, 則克己復禮之目也。 程子推廣其義, 益之以四箴。 其所蔽交於前, 其中則遷, 知誘物化, 遂亡其正, 誕支肆悖, 從欲惟危云者, 卽己也。 操之有要, 制外安內, 知止有定, 閑邪存誠, 發禁躁妄, 思誠守爲云者, 卽克也, 視箴之久而誠矣。 動箴之聖賢同歸云者, 卽復禮也。 只就日用事爲之間, 隨處用力, 以底乎遏人欲存天理之境, 初非高遠難行之事也。 然存遏之工, 只在於一身之主宰, 而自外之視聽, 自內之言動, 莫不聽令, 檢束操制, 造次於是, 習與成性, 則此乃克己復禮之實, 而其功之極致, 至於天下歸仁之效。 前受音中將已放之心約之, 使反復入身來, 自能尋向上去者, 亦與此四箴, 可以表裏看矣。 念淳曰, 此言造次克念, 造次者俄頃之間也。 禮不可斯須去, 道不可須臾離者, 皆是造次克念之意也。 惟聖與狂, 相反於克念·罔念之間, 而克念罔念, 必始於造次之間, 則造次二字旨義深矣。 書曰, 克念作聖, 故程子於此四箴之末, 戒之以造次克念, 引詩之戰兢, 而繼之曰, 聖賢同歸, 則造次克念, 乃所以爲聖人之道也。 夫帝王之上聖, 堯·舜是已, 堯·舜地位, 雖若高遠難及, 而其所同歸之要, 亦惟曰造次克念而已。 以今日講學言之, 念玆在玆, 無或一時之間斷, 造次必於是, 克盡此克念之道, 則爲堯爲舜, 卽不過造次之間也。 惟願聖念於斯體念焉。 上曰, 發禁躁妄, 何謂也? 錫禧曰, 發言之時, 禁止躁妄也。 晦壽曰, 將發言而先審愼, 則安有躁妄之理乎? 大抵人於一日之內, 應事接物者, 莫不出於視聽言動四字, 故夫子有四勿之訓, 程子有四勿之箴, 以廣其義, 於視則戒其交蔽, 於聽則戒其誘化, 於言則戒其躁妄, 於動則戒其造次。 苟爲存心於四者, 無一時之放過, 則爲聖爲賢, 不外乎是矣。 上曰, 然矣。 知之雖易, 行之是難也。 念淳曰, 力行之要, 在於立志, 故此言志士勵行。 夫立志不固, 而能有成者, 未之聞也, 故曰有志者事竟成。 殿下之立志, 若以堯·舜而自期, 則斯可以爲堯爲舜矣。 晦壽曰, 參贊官今以堯·舜之道仰勉, 臣極知惶悚, 而敢此仰質矣。 殿下平日果以堯·舜自期乎? 上曰, 學是書者, 將以爲此之意也, 晦壽曰, 聖敎至此, 猗歟盛矣。 昔程子勸宋仁宗, 將以爲此之意也。 晦壽曰, 聖敎至此, 猗歟盛矣。 昔程子勸宋仁宗以堯·舜之道, 仁宗曰堯·舜之道, 朕何敢當也? 程子愀然不樂曰, 陛下此言, 非天下之福也。 仁宗以堯·舜不敢當, 故程子憂之, 今我殿下有志於堯·舜, 實是社稷蒼生之福也。 孟子曰堯·舜與人同, 顔子曰舜何人予何人, 堯·舜之道, 實非高遠而難行, 有爲則亦若是而已矣。 上掩卷。 晦壽進前曰, 今日稍熱, 聖體, 若何? 上曰, 一樣矣。 寢睡·水剌之節, 何如? 上曰, 一樣矣。 大王大妃殿氣候, 何如? 上曰, 一樣矣。 王大妃殿氣候, 何如? 上曰, 一樣矣。 大妃殿氣候, 何如? 上曰, 一樣矣。 晦壽曰, 近日滯侯, 何如? 上曰, 別無滯氣矣。 晦壽曰, 進講時刻, 近以巳時矣。 見今午熱漸盛, 此時臨講, 誠爲未安, 更以辰定恐好矣。 上曰, 可也。 命史官就座, 大臣先退, 仍命退, 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