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庚戌九月二十一日巳時, 上御熙政堂。 進講入侍時, 講官金輔根, 參贊官金在根, 侍讀官金會明, 假注書李崙夏, 記注官朴賢楷, 別兼春秋徐翼輔, 各持小學第五卷, 以次進伏訖。 上曰, 史官分左右。 上誦前受音一遍訖, 輔根讀新受音一遍, 仍奏釋義。 上曰, 迎其同母弟者, 卽其母被出後所生耶? 輔根曰, 然矣。 上曰, 其母則尙在雍地, 而不與同居耶? 輔根曰, 旣迎其弟妹以歸, 則似無與母不同居之理, 且以居數歲母卒之文觀之, 尤可知矣。 上曰, 弟妹何謂也? 輔根曰, 弟是男弟, 妹是女弟也。 上曰, 拊字是撫意耶? 輔根曰, 然矣。 上曰, 葬其不能葬者, 葬同族之謂乎? 輔根曰, 葬其貧族也。 上曰, 一二人家化之者, 學伊川不尙浮屠之謂乎? 輔根曰, 然矣。 上讀新受音七遍訖, 上曰, 文義以次奏之。 輔根曰, 此言一二人家化之者, 非有意於化人, 而人自化之之謂也。 譬如天地之陶鑄萬物, 而蜩翼卉萌, 各自化焉, 當時浮屠治喪, 殆習俗之最難化者, 而大賢所居, 自然有過化存神之效。 故人之化之, 其應也速。 舜居之成聚成邑, 齊俗之善謳善歌, 雖其所化者殊塗, 而其致則一也。 推此一化字, 而施諸一家, 則一家化矣, 措諸一國, 則一國化矣。 大而化之於天下, 則可以參天地而化育萬物矣。 皆由於自我身而先爲可化之道而已, 伏願推此而體念焉。 會明曰, 朱壽昌, 年甫七歲, 母子相離而不相知者五十年, 則計其稍壯, 可以四方求之, 而飮食言語之間, 不以恒人自處者, 亦將四十餘年, 蓋以至行之人, 不幸而處其變者也。 其所處愈不幸, 而其孝則愈著矣。 宋史爲之立傅, 有旣葬其母, 白烏集墓之句, 歷敍其累知州縣, 官至司農少卿, 而勇於爲義, 折獄如神, 蓋其友弟妹睦宗黨, 居官盡職, 皆擧斯心而推之也。 孝爲百行之源者, 亶其然乎? 上曰, 白烏何爲而來集乎? 會明曰, 孝感所致矣。 又曰, 浮屠卽佛法也, 佛法之入中國久矣。 愚夫愚婦樂其誕妄, 甚至有堂獄禍福之說以怵之, 故有喪之家, 必廣其施捨, 修其道場, 駸駸成俗, 至於齊梁之間而極焉。 夫以有宋之崇儒重道, 而特言程子之不用, 則其俗習之久而難變, 可推而知。 然擧世用佛之時, 猶以程子之不用, 有一二家從而化之者, 以此推之, 則世亦無不可變之俗矣。 我朝則排異端衛正道, 卓越百王, 故士大夫之斥佛而不用, 無家不然, 則可謂人人無愧於程夫子, 豈今之士夫, 反勝於古之人而然哉? 蓋以四百年來, 上有以導率而致然也。 顧奚但佛法爲然? 今俗之不如古久矣。 然丕變而挽回之, 道則亦惟在自上導率之如何耳。 伏願如是推類而體念焉。 上曰, 堂獄禍福之說, 皆是妖誕矣。 會明曰, 然矣。 在根曰, 夫此章之天性云者, 心誠如此, 非勉强爲也。 蓋天賦之性, 堯·舜與衆人, 均一是性。 故論語曰性相近也, 習相遠也, 孟子曰鷄鳴而起, 孳孳爲善者, 舜之徒也, 孳孳爲利者, 跖之徒也。 欲知舜·跖之分, 只在利與善之間, 則此乃衆人之蔽於物欲, 不能復其性, 而其習相遠之故也。 今此朱壽昌孝友之推及者, 亦豈非出於本然之性乎? 然則日用云爲, 皆從性分中出來, 伏願於此等處, 深加省察焉。 上曰, 錢明逸, 以壽昌事聞于朝, 而其時只使壽昌就舊官, 此何足爲異數乎? 輔根曰, 其孝行卓異, 政合別加褒揚, 樹之風聲, 然復舊官, 亦是恩典也。 又曰, 我國亦多以孝行仰聞, 生者蠲役, 死者旌閭, 以示褒奬矣。 上曰, 熙寧是宋神宗年號乎? 輔根曰, 然矣。 上曰, 雍州何地, 而距秦不遠乎? 輔根曰, 雍州卽秦地也。 上掩卷, 諸臣以次掩卷。 上曰, 史官就座。 仍命退, 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