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庚戌十月十三日辰時, 上御熙政堂。 進講入侍時, 講官趙斗淳, 參贊官李裕元, 檢討官朴昇壽, 假注書孟道植, 記事官趙秉學·鄭健朝, 各持小學第五卷, 以次進伏訖。 上曰, 史官分左右。 上誦前受音一遍訖。 斗淳讀自嗟哉董生朝出耕, 止有家法, 解釋章句訖。 上曰, 起居云者, 是父母之起居乎? 斗淳曰, 然矣。 上曰, 慼慼云者, 是何義也? 斗淳曰, 憂貌也。 上曰, 何謂公卿間也? 斗淳曰, 猶朝廷間之義也。 上曰, 何以謂天翁乎? 斗淳曰, 是乃尊稱, 而猶上帝上宰之謂也。 上讀新受音第八遍。 斗淳曰, 日前進講, 臣以玉音過高之意, 有所建白, 所以恐損玉候也, 伏望體念焉。 上曰, 讀之如何則不大聲乎? 斗淳曰, 句絶承接之間, 柔和玉音, 則宜有自得之妙矣。 上讀十遍訖。 斗淳曰, 人之用力, 不一其事, 而惟農爲最, 或耕或耘, 終日勞苦, 則及其夜, 宜無讀書之暇, 而董生則非徒耕而已, 山樵水漁, 盡日不息, 而夜歸又能讀古人書, 蓋孝者, 天性也, 非讀書可能, 而讀書則不無觀感興起之道, 董生之孝, 雖曰天性, 而劬經績學之功, 益有可以驗者矣。 雖以工夫言之, 夜則萬籟俱寂, 物累退息, 故資益之力, 惟夜爲好, 而天分四時, 冬夜如年, 政好多讀, 伏未知殿下夜講, 至何許時刻乎? 上曰, 至四更而讀之矣。 斗淳曰, 鷄也犬也飛走不同, 物類懸殊, 非所以互相呴哺者, 而感於董生之孝, 至有鷄來哺狗之異, 人有實行, 則無知之物, 亦不期然而然矣。 古有孝子居廬, 白鷰來巢, 此所以以孝爲百行之源, 而爲人上者, 尤不可不知也。 若夫食君之祿, 而夫妻不知, 兄弟不友, 使父母憂愁者, 譬諸董生之天子不聞名爵祿不及門者, 爲何如人也? 此古人所以歎嗟之, 至於重言復言而不止者也。 上曰, 然矣。 昇壽曰, 此章, 講官今已剖柝仰對, 別無他句語之拈出陳達者。 然以全篇言之, 則韓文公有此作者, 非特稱美之也, 實有慨歎底意, 故每章以嗟哉董生發之, 第一段, 歎其孝慈之行也, 第二段, 歎其只爲天知而家有祥瑞也, 第三段, 歎其非世人之所能知也, 於此可知董生之爲人矣。 孔子曰, 隱居以求其志, 行義以達其道, 吾聞其語, 未見其人, 以此二者, 稱董生者, 似或過矣, 而亦可謂之固窮守道之士也。 蘇東坡作姚氏之三瑞堂詩曰, 君不見董召南隱居行義孝且慈, 天公亦恐無人知, 故令鷄狗相哺兒, 又令韓老爲作詩, 亦無怪其篤孝之感異類也。 且文公, 作序送董生河北也, 曰懷抱利器, 鬱鬱適玆土, 吾知其必有合也, 此言其有才而不遇於時也。 首章, 以淮水起興而曰, 淝水出其側, 不能千里, 此言其居下而施於人者不遐也。 推此觀之, 則以若董生之蘊抱, 雖不求人知, 而惜乎世人之無有能知者, 此文公所以慨歎而寓意於詩者也。 蓋自古士之修身懷道, 隱而不仕者, 必無自沽自衒之理, 惟在在上者之蒐羅而進用之而已耳。 伏願於此等處, 深留聖念焉。 裕元曰, 講官·儒臣所奏, 俱是嘉謨嘉猷, 若或難於記念, 則筵說中所載文義, 頻頻下鑑, 庶幾補聰之萬一, 至於此章內文義, 講官儒臣在焉, 臣無容更達矣。 上曰, 躅字音爲何如耶? 斗淳曰, 俄者小臣, 未及詳知, 而率爾妄對, 如是而何以備數於講官之任乎? 上曰, 偶未曉也, 庸何傷乎? 上曰, 河東, 是何許地界耶? 斗淳曰, 中州之海南[河南]·河北, 蓋以黃河南北爲言, 而此河東者, 似是太原之境也。 上曰, 節度使是何官也? 斗淳曰, 猶我國之兵使也。 上曰, 家法如何而最有名乎? 斗淳曰, 此在下文, 進講則當知之矣。 上曰, 公綽之公字, 是屬於名耶? 屬於語助乎? 斗淳曰, 公字是行列, 故與公權爲兄弟也。 公權以筆有名, 殿下覽之乎? 上曰, 未也, 斗淳曰, 唐憲宗, 奇其筆法, 謂公權曰, 何若是善書也? 公權曰, 心正則筆正矣。 裕元曰, 以公權此言, 爲筆諫也。 上掩卷, 命史官就座, 仍命退, 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