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庚戌十月十五日辰時, 上御熙政堂。 藥房入診, 進講同爲入侍時, 都提調金道喜, 提調金鼎集, 副提調金炳冀, 記事官任應準·趙秉學·鄭健朝, 檢校待敎李秉文, 領府事金道喜, 講官金鼎集, 參贊官金炳冀, 檢討官姜㳣, 假注書孟道植, 記事官趙秉學·鄭健朝, 各持小學第五卷, 以次進伏, 醫官鄭有曾·金珪·李鎭夏·李琬, 以次進伏楹外訖。 上曰, 史官分左右。 上誦前受音訖。 上開卷, 諸臣以次開卷。 鼎集讀自及公綽, 止爲之不食, 釋義訖。 上曰, 七百同㸑, 則爲幾世同居耶? 㳣曰, 此言十世, 而他則謂十三世也。 上曰, 竹兜子, 是甚件物也? 道喜曰, 以竹爲之, 如今轎子樣也。 上讀新受音七遍曰, 文義先爲以次奏之。 鼎集曰, 柳公綽, 天資仁孝, 動循禮法, 弟公權, 立朝論事, 以諍臣風采稱, 子仲郢, 有父風, 律身以禮, 牛僧儒歎曰, 非積習名敎, 安能及此? 仲郢子玭, 幼服先訓, 嘗有誡子之書, 而其言略載上篇, 公綽妻韓氏, 卽賢相休之孫, 而宿嫺壼範, 及適柳氏, 儉約自持, 訓子勤苦, 其內外家法之善, 其子孫遵守之美, 宜乎著聞後世矣。 江州陳氏之先, 自僖宗時, 六世同㸑, 詔旌其門, 至南唐, 爲立義門, 免徭役, 子孫益衆, 常苦乏食, 宋太宗詔貸粟, 其傳世敦睦, 誠莫及矣。 此上下章孝芬之承奉叔母, 王凝之閨門若朝廷, 公藝之百忍同居, 董生之感哺鷄, 陳氏之化畜犬, 皆齊家之善則也。 小而一家之事, 大而一國之事, 其事雖殊, 其制治規範, 未嘗不同。 伏願於此等處, 推類省覽, 以究其家國一體之義焉。 㳣曰, 此章言柳氏家法之嚴, 而仲郢, 一遵公綽之法, 故能不墜家聲, 訓誡子孫, 推此以觀, 則治國亦不外是, 人君若遵守祖宗良法美規, 則善繼善述, 垂裕後昆矣。 嚴肅儉約, 非獨爲搢紳楷範而已。 在上之人, 若振肅紀綱, 躬行節儉, 則四方則之, 靡然從風, 觀感之效, 無異置郵而傳命也。 公權善書法, 穆宗嘗問用筆法, 公權對曰, 心正則筆正, 筆正則可法, 上知其爲筆諫。 韓休爲人, 正直不阿, 玄宗每獵後苑或張樂, 自知過差, 必問左右曰, 韓休知否, 言未已, 諫書已至, 玄宗, 嘗引鑑自照而不樂, 左右曰, 韓休入朝, 陛下無一日之歡, 何不逐去之? 玄宗曰, 吾貌雖瘦, 天下則肥, 其見憚於君, 皆如是。 公綽之妻, 是韓休之曾孫, 而其遺風餘烈有自來, 故治家之嚴正若此, 觀於苦參·黃連·熊膽之和丸含之, 不使食肉, 可知矣。 孟子曰, 飽食煖衣, 逸居無敎, 則近於禽獸, 人情安逸, 則易至怠惰, 故必以此資其勤苦, 不勤苦而成立者, 未之有也, 伏願深加體念焉。 炳冀曰, 講官·儒臣, 敷陳無遺, 臣無容更達矣。 道喜曰, 公綽, 以家法名於當世者也, 外而公綽講議法度, 子孫世守而不變, 內而韓氏嚴肅儉約, 縉紳楷範而取則, 非公綽之躬行與夫韓氏之身敎, 惡能若是其感化? 且江州陳氏七百宗族, 團聚一室, 而百餘畜犬, 化而共牢, 此與董召南鷄狗相哺, 爲事雖殊, 而孚感則同, 推其治家之道, 施諸治國, 觀其感物之理, 用以感人, 則豈有恩及禽獸, 而功不至於百姓者哉? 自古明君哲辟, 莫不躬行而身先之, 故下民觀仰而化, 馴成至治。 伏願殿下若遇嘉言善行, 必思所以躬行而實踐焉。 㳣曰, 後世亦有與江州陳氏事相同者, 至元時, 鄭文嗣十世同居, 而家有二馬, 一馬出外, 則一馬不食矣。 上曰, 此則二馬也, 或有如此之理, 而陳氏百犬, 則尤難矣。 㳣曰, 微物之感化, 一也, 不在多少矣。 上曰, 江州是何許地界也? 道喜曰, 是江南九江界也。 㳣曰, 此亦以永夜習學爲言, 蓋夜則萬籟俱寂, 心神安定, 正好讀書, 而唐文宗夜嘗召對柳公權, 燭窮而語未盡, 宮人以蠟液繼之矣。 上曰, 含之以苦藥, 是何意也? 道喜曰, 欲其喫苦而眠不成, 篤業而心不怠也。 鼎集曰, 唐文宗, 以瀚衣示臣, 衆皆美之, 公權獨無言, 文宗問其故。 公權曰, 陛下當進賢退不肖, 納諫諍明賞罰, 乃可以致治, 服瀚濯之衣, 是末節也。 㳣曰, 文宗此事, 有若矜底意, 其儉德, 猶有所未至也。 上復讀三遍而掩卷, 命史官就座, 仍命退, 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