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庚戌十一月二十一日午時, 上御熙政堂。 晝講入侍時, 同知事金始淵, 特進官韓鎭庭, 參贊官林肯洙, 侍讀官金會明, 檢討官趙在應, 假注書李徹宰, 別兼春秋徐翼輔, 記事官金炳溎, 各持大學, 宗臣興宣君昰應以次進伏, 武臣李種赫, 進伏楹外訖。 上曰, 史官分左右。 上誦前受音一遍訖。 上開卷。 會明讀自康誥曰克明德, 止止於信。 釋義訖。 上讀新受音十遍訖。 上曰, 文義以次奏之。 會明曰, 傳十章, 卽經一章訓解, 必輯述前聖之言, 徵信孔子之意也。 三書之兩稱德一稱命, 以天所以與我者言之, 則曰命, 而以我得之爲性者言之, 則曰德也, 同是首章之明德也, 克明之顧諟之, 亦首章明之之義也。 以至於下文之日新又新, 緝熙敬止, 雖釋新民之新, 止至善之止字, 而新與熙, 亦皆自明也。 有君師之責者, 以天下爲一家, 以億兆爲一身, 故宇宙內事, 皆吾分內事, 而古之明明德於天下, 亦不過盡吾分內事, 故以湯·文之德, 無待於學, 而猶銘盤自警, 猶繼續光明者, 亦欲盡吾分而已。 蓋爲學之道, 志願期許, 如此其大, 然後學成德就, 而事業光大又如此, 夫是之謂大人之學也。 伏願殿下, 日明固有之德, 如殷湯之日新, 周文之緝熙, 則如君於仁·子於孝·父於慈, 卽至善之所在, 而皆可以隨止而安矣。 今日作新民之功, 可以如康誥, 命維新之休, 可以如周詩, 竊不勝區區靳[蘄]祝之忱矣。 在應曰, 爲人君止於仁, 其義大哉。 德無常師, 主善爲師, 而萬善之中, 特以止於仁, 爲人君所止之目者, 蓋仁者, 四德之首, 在天則元亨利貞, 爲四時, 而元者, 卽四德之仁也, 於四時屬春, 春之爲氣, 發育萬物, 無一不遂, 故聖王體天出治, 使萬民鼓動興起如在春風和氣中, 書云其惟王位在德元。 推此觀之, 聖王之仁, 豈非上天之元乎? 文王爲君之德, 何莫非可述, 而以止於仁三字, 形容文王之德。 文王德化政敎, 在在皆仁, 其所著見而易知者, 卽不出於字惠小民, 視民如傷。 是以發政施仁, 必先斯四者, 實後世所鑑法者。 伏願殿下, 法文王止於仁之盛, 常存此心, 則初未嘗高遠難行之事, 卽在於日用常行之間, 且堯·舜帥天下以仁, 則民從之, 豈皆家喩戶說, 而民從之乎? 人君在上, 率以先身, 則在下之人自然觀感, 均㡳於仁, 亦是新民之一大端矣。 深加省察焉。 始淵曰, 明明德者, 明己之德也, 克明天命之德, 民亦觀感, 皆復其性而明其德矣。 三代隆盛之治, 亶不外此, 惟殿下懋哉懋哉。 鎭庭曰, 明德工夫, 在於自之一字, 自之義, 卽由己之謂也。 康誥曰克明德, 文王之自明其德也, 帝典之克明峻德, 帝堯之自明己德也。 殿下益加澄省於自明二字, 則一篇之旨, 亦不外於此, 而正心誠意修齊治平之效, 卽不過轉移間事也。 伏願懋哉懋哉。 肯洙曰, 傳之首章, 釋經一章明明德之義, 而其中自明二字, 最爲要旨。 德也者, 人之所同得於天, 而己所固有, 無待於外者也。 苟能全天之所賦, 明其在我之本體, 則體用俱備, 自至至善之域矣。 譬之於鑑, 空明炯澈, 卽其本體, 而一爲塵垢之埋沒, 則姸媸莫分, 人而爲物慾之撓奪, 則狂愚立判, 故垢盡明全, 寶鑑之刮磨也, 存天遏慾, 聖工之進修也。 此所云自明其德, 非別件物事也。 雖以四德言之, 當仁而行仁之德, 見義而成義之德, 率禮而和禮之德, 在智而達智之德, 觸類而明, 無所處而不明, 推己及人, 以至新民, 則治平之道, 不越乎是矣。 故明德爲三綱之首, 自明爲明德之要, 伏願體念焉。 上曰, 無所不用其極, 何謂也? 會明曰, 此則言自新新民之功, 皆求之於至善之地, 而卽隨事而無不皆然, 如君於仁, 子於孝, 皆必求之於至當極好處而止之耳。 上掩卷, 命史官就座, 仍命退, 諸臣以次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