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右議政權敦仁疏曰, 伏以臣頃暴血懇, 敢干恩諒, 極知瀆擾, 合當萬殞。 及伏奉批旨, 誨責備至, 至若曰, 悻悻然若將有由而去位, 臣於是戰懍震駴, 莫省措躬之所也。 臣以至愚無狀, 謬膺重寄, 而積事逋傲, 妄徼天寵, 而徒犯辜負, 卽其罪鈇鉞猶輕, 聖度寬仁, 誅殛不加, 恩至渥也, 德至厚也, 臣方含戴之不暇, 有何內懷悻悻, 又自陷爲人臣罔赦之案乎? 臣之一籲再籲, 必望殿下之開允者, 卽臣之老且病, 實非臣可容爲力, 臣豈無其由而若有由然也? 凡人臣辭官, 皆莫不有由, 然後辭, 有以義理辭, 有以情勢辭, 有以事故辭, 有以疾病辭。 夫其上之所與, 下之所處, 義理有時乎晰, 情勢有時乎伸, 事故有時乎變, 而疾病者, 非上之所與之可能也, 下之所處之可爲也。 況老而且病, 又非歲月望差者乎? 故其所辭之由不一, 而莫有甚於老病之由之爲奈何不得也。 夫天下之事, 不出於理勢。 臣之賤齒, 已迫七耋, 去日苦多, 餘生幾何? 雖無病自在, 望秋蒲柳, 有零而已, 加以病居膏肓, 恰爲七八年之久, 奇厲乖惡, 日月添深, 少壯且不支, 況臣之老乎? 此理勢之不可誣也。 昔宋司馬光有言, 以身付醫, 以家付康, 惟國事無可付, 豈以光之忠, 無意於國事也? 唐之房玄齡·李靖, 候問之使望於塗, 視疾之嫗進於前, 其寵眷何如, 亦不能以職事責之, 亦豈其君之無意於進用哉? 之三臣者身佩安危, 不可一日不在其位, 其老如此, 其病又如此, 故臣不得畢其忠, 君不得竭其使, 蓋亦理勢之不可誣也。 今如臣者, 進而無裨於國, 退而無損於朝, 視古人, 直下走之不若, 其老且病, 無以異焉, 殿下不以古之人君之處其臣者處臣, 豈殿下之仁且惠, 不及古之君哉? 必謂臣之病非實病, 臣之言皆誣言也, 故不欲聽臣之退也。 臣誠薄而無致感之實, 辭短而少達意之才, 抽心瀝腸, 動坐疎闇, 無惑乎殿下之不信臣也。 雖然, 理勢之所不然者, 自欺之猶不可, 遑可欺君, 理勢之不得不然者, 如天如地, 至仁至明, 亦豈無深照曲察, 洞其非誣, 而立沛其生成之造化哉? 此臣之所不能不厚望於我殿下也。 顧臣病形, 備具前籲, 不必絮疊, 徒煩聖聰, 而臣病之最畏忌, 尤在極暑殊寒。 蓋其寒熱互變, 感於外氣, 則輒大肆也。 自近日來, 略有勞碌, 仍受抵觸, 升降之氣, 暈眩之證, 較前時十倍逬發, 表裏迭攻, 顚倒在床, 揮揮風燭, 斷續不支, 以此垂盡之狀, 難保其久作陽界物矣。 若懷煩瀆之懼, 一向羈縻, 秋毫無補, 朝露溘先, 則非但臣之有不瞑之恨, 以殿下仁愛慈恤之德, 亦豈無惻然而悔之乎? 伏乞仰稟東朝, 亟賜遞免。 縱臣涓埃無日, 亦當隕結爲期。 臣無任云云。 答曰, 省疏具悉卿懇。 卿之所愼, 雖非源委之可憂者, 而邇來欠節, 似是連日冒寒赴朝之致也, 將攝得宜, 自臻天和矣。 今日國勢, 殆有累碁之危, 而予小子所視以左右手者, 惟上相與卿耳, 豈可捨諸? 卿其諒悉, 益懋共貞之義。 仍傳于李時愚曰, 此批答, 遣史官傳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