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丙辰六月十三日辰時, 上御熙政堂。 大臣·備局堂上引見入侍時, 行都承旨金炳雲, 假注書宋麒浩, 事變假注書金肯煥, 記事官李世宰·趙寅燮, 左議政金道喜, 右議政朴晦壽, 備堂金炳冀·洪在喆·趙秉駿·洪鍾應·徐戴淳·尹致定·洪說謨, 校理朴惇壽以次進伏訖。 上曰, 史官分左右。 道喜進前問候訖。 仍奏曰, 臣於見任, 誠格外也創例也, 豈或爲一分可進, 而有此冒進也哉? 前後屢瀆, 衷私莫暴, 上下相持, 事體徒損, 怵迫嚴畏, 章皇出肅, 擬借方寸之地, 申控咫尺之守, 以冀倖於萬一耳, 其拚棄四維, 判作兩截, 以臣觀臣, 面目有靦, 況於遠近之駭惑, 百世之譏刺乎? 臣之年前乞骸, 雖出於年至病痼, 萬不得已, 而由今思之, 實歸於飾詐徼恩, 因退媒進之科, 此固臣罪也。 昨夏留銜, 榮感居先, 不顧顚倒, 自取狼狽, 此又臣罪也。 輾轉至此, 寵命非常, 上累禮使之道, 重孤簡畀之念, 此又臣罪也。 今若劃守微諒, 必辭乃已, 猶可爲息補之圖, 不報之報, 而苟或憑恃蹲仍, 晏若固有, 則此眞鄙夫之患得失, 小人之無忌憚也。 身之不正, 無望正人, 將見百僚解體, 國事日非, 雖以殿下愛欲生之至仁大德, 到此地頭, 其何以曲庇而終保之哉? 若其才不堪當, 再試蔑效, 不待臣言, 公議自在, 以前之僨誤, 而繼此瘝曠, 又可知也。 至於癃廢之狀, 全非生人樣子, 而第其痰濕弸中, 膚革肥苯, 人之見者, 或以爲不知尩瘠, 尙疑有毫髮可强, 而此實病祟使然, 容光遺照, 竊恐在是, 又不得不猥自煩陳。 大抵人之爲人, 專在神識, 神耗識喪, 僅形殼存耳, 何可責之以人事乎? 臣之聽熒多忘, 有非一日之症, 而今則死期將迫, 忒有甚焉, 閉戶而不辨風雨, 平居而若墮煙霧, 接於人者, 褎如而罔措, 經於心者, 茫然而都失, 家常日用, 猶非可論, 顧何以忝匪據之任, 擔莫重之務哉? 其見於表症者, 則又脚痺是已, 根委積久, 已成貞痼, 竝與其趨走之恭, 而末由强焉。 從前蘄哀, 輒蒙體諒, 臣才也年也病也, 俱係決不可不去, 而其情則如上所引, 寔爲大防, 又非三者之比, 以臣三大罪, 兼此三宜去, 又豈容晷刻叨玷乎? 臣旣已一伸叩謝之忱矣。 伏願聖明, 念民國之無益有害, 愍愚鹵之情窮勢蹙, 特賜矜諒, 以全終始, 臣不勝血祝。 上曰, 始自保釐之任, 終又中書之職, 事豈偶然哉? 致政大臣之復爲進用, 蓋唐宋古事, 而我朝亦嘗有二三其人之已例, 則今卿出膺, 古今何異? 卿之前後疏奏, 每言及此, 而爲一段大艮限者, 予則未知其爲可也。 今使卿出, 而弘濟民國之事, 則其有光於君臣, 豈區區株守之比乎? 卿勿巽讓, 殫竭心思, 裨予從欲以治, 深所望也。 道喜曰, 旣退復進, 已是廉防之大壞, 而且以癃朽之喘, 貞痼之疾, 決無以久據匪據。 今旣登筵, 面陳衷懇, 伏願體諒焉。 上曰, 今者見卿, 筋力尙健, 勿復過巽, 益勉匡輔, 可也。 上曰, 大臣就座。 炳雲曰, 諸宰奏事。 炳冀曰, 無所奏矣。 炳雲曰, 玉堂所懷奏之。 惇壽曰, 臣以無似, 晩竊倖第, 職忝橫經, 猥登前席, 榮感已極, 而愚衷耿耿, 只望聖學之將就矣。 蓋人君致治之本, 在於明理, 明理之要, 在於講學, 爲學之方, 亶在一心上推去。 故魯聖垂操舍之戒, 堯·舜傳精一之訓, 苟於此一或放過, 大有間斷, 則將不免一曝十寒之歎, 而無以成緝熙光明之盛矣。 然則庶政之治忽, 兆民之休戚, 亶係乎殿下留心進學之如何耳。 顧今庚熱漸熾, 經筵法講, 雖不得如例爲之, 須於朝晝淸凉之時, 召接臣隣, 討論前史, 鑑戒得失, 則萬理自明, 百志惟熙, 聖學自底於日新, 治化可期於風動, 惟殿下懋哉懋哉。 答曰, 所奏甚好, 當留念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