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城의 해 올농사가 흉년이므로 舊還上를 탕감할 것 등을 청하고 사치를 금하고 절용하여 國穀을 蓄積할 것,주관할 적절한 사람이 없고 時勢가 적절하지 않으면 量田을 하지 않아야 한다는 것 등의 의견을 밝히는 李眞望의 상서
○ 義城縣令李眞望上書曰, 伏以臣, 職假外守, 議阻內庭, 法不當妄有論列, 仰駭睿聰, 而第伏自念, 七八年來, 忝列侍從, 最荷隆恩, 今又受任字牧, 復有古人求蒭之責, 則臣豈敢自限以疏遠之蹤, 而徒拘於內外之例, 不一爲明主, 痛言生民之疾苦哉? 然臣心之所可悲者甚衆, 臣口之所欲言者至多, 而懼於踰格, 怵於犯分, 亦不敢廣及於職外他事, 只以義城一邑最爲民病者數條, 推而言之, 伏願邸下, 試加俯採, 而亦思博施焉。嶺南今年年事, 雖曰稍稔, 上道諸郡, 被害擧酷, 道臣難於殫擧, 强爲分別, 義城遂入稍實之類, 而其實亦凶年耳。然年年豐凶, 臣初不計較, 以爲民雖可恤, 而事上之職, 不可不謹也, 災雖可憫, 而足國之需, 不可不念也。每見邑中父老, 輒諭以朝廷盛德, 君上夙夜勤恤之意, 與夫爲臣民者, 所當勞身疾作, 出力供上之職, 則臣旣不敢爲以私干恩澤之計, 而百姓亦不敢對臣, 出巧免常役之謀, 捧糴徵稅, 日夜迫督, 忍鞭貧羸, 强加威喝, 而殫地竭廬, 牛載人負, 顚頓萬狀, 滿目傷慘, 蓋於是, 官民之心俱殆矣。又於此際, 復有舊還上追捧之令。夫民食國穀, 所宜卽償。民若不償, 國豈遂失之哉? 不徵於大無之時, 而欲徵於稍實之歲, 在朝廷已非失政, 不償於迫死之際, 而使償於圖活之後, 在百姓可謂無辭, 而且非但義城一邑, 八路想必皆同, 則爲義城令者, 獨何以言之? 然因義城, 而八路旣可知也, 因八路, 而國家處分之失當, 又可知也。國家不幸, 上天震怒, 不旱則水, 無歲不災, 南隷若熟, 北隷必荒, 旱田若失, 水田必歉, 自辛巳至今年二十年, 而無一歲豐稔者, 乙亥之困未振, 丙申之飢益甚, 丙申之飢纔過, 昨今年之疾疫復作矣。連亘數年, 熏熾八路, 涉秋不絶, 遇寒復起, 前此死亡, 已不可以十萬數, 而後來之憂, 亦將漫漫矣。臣自秋府到官, 每於沿路往來, 見有田而不種者, 問之則曰, 其主死矣。有種而不耨者, 問之則曰, 其主病矣, 山楸之藁葬, 溝壑之僵斃及田野廬井之間, 尫瘁呻吟之類, 孤兒寡婦, 哭擗哀痛之聲, 雖數千里干戈殺伐之禍, 未有若是其毒矣。當此之時, 爲民上者, 其當拱手默視, 恬若不知耶? 抑惻愴傷悼, 哀愍弔恤歟? 當侵困督責, 力奪威㤼歟? 抑蠲徭薄稅, 布仁施惠歟? 彼百姓者不死, 則皆已病矣, 幸而不病者, 方且惴惴懼死, 又何暇以耕且種哉? 耕且種者, 固不能十〈之〉三四, 而槁於旱乾, 浸於水潦, 其身且不得食, 況於征役徭賦乎? 今年征役徭則[賦], 尙不得辦, 又況舊年之宿逋乎? 愚民無狀, 不知事理, 不識當否, 全忘過去之恩愛, 徒惑迫前之利害, 反以爲朝廷, 不察今歲之危惡, 我輩之情事, 旣已盡捧新糴, 又復追督宿糶, 如庄主之打稅, 債家之徵券, 相與啼號, 妄生愁嘆, 誹謗時世之言, 疾怨明主之辭, 行且溢路而聞矣。夫舊還上之不捧, 其弊當若何? 不過朝廷失累萬石之穀耳。累萬石之穀, 朝廷又失之於何人也? 不過失之於累萬赤子耳。昔楚昭王, 失弓而不求曰, 楚人失之, 楚人得之, 孔子聞之, 猶以爲未大也。今此物, 雖曰軍餉, 其實爲民方便耳。本出於民力, 復入於民口, 假使朝廷, 全數失之, 固不可謂冤矣。況今君臣上下, 苟能建皇極恢公道, 賢愚得用舍之宜, 政刑無乖錯之患, 終能有以上格高穹, 旁照六氣, 則災異必不作, 凶年必不至, 癘疫必不興, 民財必不困。夫然後徐起而收之, 追準宿欠, 何所不可, 而必欲刻期强迫, 如此其急哉? 天祐聖人, 作之君, 民出粟米絲麻, 以事上, 國有倉廩府庫, 以蓄財者, 將欲何爲也? 豈不以牧養斯民而設歟? 我國三面阻海, 外寇未嘗輕至, 且賴列聖之遺澤, 當宁之盛化, 盜賊亦不敢間作, 則固未有害百姓者, 而以百姓言之, 則死於凶年, 無異於外寇, 傷於癘疫, 不殊於盜賊, 而猶且曰, 國穀不可徒費也, 軍餉不可不償也。抑使羽檄狎至, 桴鼓屢驚, 則其費豈至於今日, 而此時此穀, 亦可旣費, 而又使償之耶? 今執事者, 其何不以此而直彼也? 臣嘗取視本縣還上元數, 蓋三萬四千餘石, 而自壬辰至丁酉六年之間, 耗穀添數者, 又一萬三千石有奇, 則復取今日舊還上未捧之數, 比而較之, 所失者特其耗穀而已, 其本則自如也。各路諸邑, 大槪不外於此, 則是爲斯民者, 旣自殖其耗, 乃反受其苦, 而朝家又旣使殖之, 復使苦之, 數字缺不死於丙申, 則已死於丁酉, 不死於丁酉, 則已死於戊戌, 所餘者必不能其半, 則此將分徵其族屬矣, 族屬不足, 則又當竝侵於切隣矣。族屬·切隣, 藉令足辦, 見今染氣復發, 在在熾盛, 里任報病之狀, 與夫上司督逋之關, 左右以互至, 日夕以交湊也, 則顧欲問諸何人, 責諸何地, 而若是紛紜也? 且非獨還上一事耳。如各樣身布, 積年逋稅, 若此類不爲不少, 列邑之牒訴, 諸路之狀聞, 必不爲不切, 而前見廟堂諸臣, 一例防塞, 十不採一, 彼廟堂諸臣, 亦嘗爲守令爲監司, 豈不知民生之艱難, 與聖朝字惠寬大之本意也哉? 然而不然者, 實爲國家之經用耳。國家經用, 誠不可不恤。傳曰, 國無三年蓄則必亡, 孔子曰, 旣富矣, 又庶矣, 而敎之, 豈不以蓄積, 爲有國之先務, 富庶, 爲敎化之大本也歟? 臣頃伏聞我國各倉宿儲盡空, 太倉頒祿, 間多見絶, 惠廳發賣, 每患不給, 則無論三年, 其無一年之蓄, 從可知矣。臣不敢紛說古事, 只取祖宗時較之, 土地非昔廣而今蹙也, 稅額非昔多而今寡也。祖宗時, 又豈無水旱飢饉也? 祖宗亦以此地此稅用之, 而綽有餘裕, 今日亦以此地此稅用之, 而動患不足者, 前非有神鬼之輸, 而後豈特雀鼠之耗哉? 是必理財有得失, 而主藏有勤慢也。夫時世新巧之樣, 出於宮闈戚屬, 而閭里競效, 服食華靡之習, 由於卿相貴游, 而士女傳倣, 則奢侈爲耗財之一害矣。衙門提擧, 手決如流, 市廛貢物, 預受相踵, 則私濫爲耗財之一端矣。至於中路駔儈, 賣大官而牟利, 各司胥吏, 蠹國儲而橫飽, 而耗財之害, 至矣極矣, 不可復振矣。今朝廷, 旣不能崇節儉而禁奢侈, 宰相又不能恢公廉而杜私濫, 東撞西壞, 日虧月削, 潛耗暗消, 其端如毛, 而爲有司者, 反恐土出之未盡, 民力之有餘, 束百姓, 嚴於强盜, 討逋欠, 急於風火。昔宋人, 嘗告其君曰, 豐年不如凶年。天災流行, 民雖乏食, 縮衣節口, 猶可以食, 若逢豐年, 擧催積欠, 胥徒在門, 枷棒在身, 則人戶求死不得, 此誠疾痛悲苦之辭也。夫樂凶而惡豐, 豈眞人情也哉? 誠以官吏之枉侵, 甚於天災, 逋欠之迫徵, 毒於飢饉故也。臣每讀此書, 未嘗不澘然而出涕。不意荒年作吏, 於身親見, 每奉關檄, 頭目如碎, 出對呼訴, 慙汗湧泉, 遐方殘氓, 瞻望京闕, 邈如雲天, 無路可通, 則徒以臣, 爲一縣之父母, 而朝廷之命吏也, 什百爲群, 晝夜盈庭, 擠排不去, 大聲呼怨, 有若臣之權力, 能有所弛張於其間者然。臣若欲曲聽其說, 權許放貰, 則州縣小臣, 實不敢抗逆上司之威令, 又欲牢拒麾斥, 抑不上請, 亦非君上委遣共理天民之意也。然與其替懇于營門, 無若自達朝廷之爲便, 與其私請于有司, 無若上干君父之爲直也。亦以我大朝, 臨御以來, 憂民一心, 可通神明, 若聞此狀, 必倍矜憐, 而我邸下, 新摠萬機, 春秋方富, 不可使不知田畝賤隷, 零瑣艱苦之狀, 故冒昧誅譴, 煩瀆尊嚴, 伏願邸下, 將此所督舊還上, 特降令旨, 首先蕩減, 其餘諸路民人, 累年積逋未捧之類, 上稟大朝, 下詢廟堂, 漸次蠲除, 仍飭大小臣僚, 澡潔精白, 從儉黜奢, 秉公滅私, 謹藏審洩, 量入爲出, 以爲理財裕國之本, 以壽斯民, 以固邦本, 千萬幸甚。臣又有一事, 欲言於邸下者, 而其事視還上, 較涉稍重, 廟堂已有主張, 朝廷已有成命, 則以下邑賤臣, 難於抗言言之, 而又難於必施, 審若不施, 則不如不言之爲無罪, 然終非臣子憂愛君父之至誠, 亦非待朝廷以忠厚寬仁容善納諫之道, 故臣終言之。臣在京時, 已聞有一二建議量田者, 又聞有一二進言爭之者, 臣猶未知其孰便孰否, 卽往來講辨於朝士大夫, 街巷黎庶, 四方會計上貢之吏, 山野畎畝田畯老農之類, 則或言便, 或言不便, 各不同。然數字缺臣已疑量田之爲不便矣, 及受是任, 奉接朝令, 令各其守令, 親行打量者, 臣卽差出都監, 擇定該吏, 披考田案, 造作量尺, 一邊出令, 刻期擧行, 欲使朝令, 不至稽滯扞格, 而臣亦得免於罪, 然臣晝夜思量, 反復揣度, 參之以舊聞, 證之以新見, 而終有所難行者, 亦有所不忍行者。夫量田, 古經界之政也。孟子論王政, 必以經界爲先, 朱子爲郡, 亦嘗議行量田法。夫孟子, 王者師也, 吾黨之所取大者, 無踰於朱子, 而二夫子親言之, 則量田之法, 誰敢議之? 然法非不善, 行之有道, 其道在於得人, 而得人猶未若得時也。何謂得人? 人必聰察仁恕, 二德俱備, 然後可以集事, 仁恕而不聰察, 則必柔弛疏緩, 事多遺漏, 而大非朝廷申明檢覈之意矣。聰察而不仁恕, 則殘刻苛虐, 傷民者衆, 而不無招怨斂謗之端矣。若其時, 則又必天災不作, 年穀屢豐, 四方百姓, 安樂無事, 然後可以興大役行大事, 而無後咎矣。此二者, 實古今明君賢主發政施令之通誼, 雖聖人復起, 所不能違者, 而違者, 又必釁咎禍殃, 應期而立至。臣不敢知朝廷之爲此擧也, 受命主管者, 誠得其人與否, 而誠得人矣, 必不能躬行田野, 手自檢覈, 不過遙執大綱, 督責課成而已, 而若其親執打量之擧, 勢當專委於守令。試以三南言之, 忠淸道五十四邑, 全羅道五十七邑, 慶尙道七十二邑, 合一百八十二邑, 當得一百八十二聰察仁恕之人, 布在牧·守·監·令, 乃可謂之善事, 未審朝廷, 欲何從而得此許多人也? 他道他縣, 朝廷或已得之, 而如義城一縣, 臣自知其決不能堪也。一縣不得其人, 則一縣受其弊, 二縣不得其人, 則二縣受其弊, 關係豈不至大? 然仗朝廷之明威, 奉上司之成法, 守令雖庸才, 猶可僥倖無罪, 而至如天時, 又非人力所能奪者。邸下試觀今日, 天災果不作耶? 年穀果屢豐耶? 四方百姓, 果皆安樂無事耶? 此等事形, 臣已略陳於右, 固不欲再三索言, 復有以戚我仁君之心, 而大抵積年水旱之餘, 連歲癘疫之後, 民旣耕種無得, 生殖不遂, 重以殫竭財力, 蕩破産業, 家捐卒歲之糧, 戶出倍息之錢, 或斂送死者, 或救療病人, 或鬻棺買衾, 奔走於城市, 或邀醫迎巫, 交錯於道路, 言之者不覺涕下, 聞之者皆欲酸鼻, 而執事者獨不察, 反欲橫興大役, 重擾四方, 使翳桑之餘生, 復困於奔命, 鬼錄之漏喘, 再侵於苛侵者, 無乃以心則近於不仁, 而以事則涉於不祥也耶? 臣有賤息, 亦嘗甚憐之, 不幸今年, 竝罹毒疫, 至今筋力未完, 氣血未復也。臣不敢示之以苦色, 恐其憂怛而不寧也, 不敢呵之以大聲, 恐其忷悸而不定也, 不敢責之以重役, 恐其勞憊而不安也, 恤恤焉常恐其復阽於死亡也。目今四方之餓羸病殘, 何嘗少異於臣之子, 而朝廷之愛民, 亦豈下於臣之愛賤息哉, 而說者猶曰, 無傷也, 不擾也, 臣甚惑之。編戶之民, 生理本薄, 計其公私出入之費, 妻子衣食之具, 大都不踰於結卜之間, 而萬一蹉跌, 枉入高等, 則十口之命畢矣。故執尺而臨其田, 猶擧刃而擬其頸也。擧刃者, 決無妄下之理, 而見擬者, 豈終能坦然無慮也? 故上村始役, 則下村先譁, 北里見量, 則南里先擾, 飢者强起, 痿者自力, 曳踵出門而觀者, 徧滿於山野, 皆伐鷄屠狗, 釃酒具食, 以迎勞官吏, 官吏令嚴, 豈敢輕食? 愚民者易惑而難曉, 妄意鷄酒所行, 萬事可成, 此不索而彼猶恐其不索也, 此不受而彼愈恐其不受也。藉曰不受, 其爲騷擾勞費之端, 豈少也哉? 平時樂歲, 尙云甚煩, 況今日此民耶? 一縣一鄕, 尙云大苦, 況於三南根本之地耶? 田父農夫, 豈能盡講於王政經界之義, 孟子·朱子之書, 而至於侵之則怨, 擾之則謗, 激之則勃然怒者, 顧人人皆能也。開元中, 玄宗惑于文融之言, 分遣勸農判官裵寬等, 檢責[檢索]天下田戶, 雖得八十餘萬, 然民怨大起, 海內騷然, 二行缺豈無故爲此紛紛也? 其時議者, 亦必曰理田政均民賦也, 其意亦必佐公費而給國用也。然卒之禍敗糜爛, 而不能救者, 惟其失時勢, 而不合於民心也。是故, 古之君子, 將欲行事, 姑無論法制之善不善, 必觀時勢之當不當, 故管仲設輕重之制, 卽桑·孔之濫觴也, 而合於時勢, 則桓公以伯, 安石行靑苗之法, 實周官之派流也, 而逆於民心, 則宋室遂亡, 蓋爲治之術, 大抵皆然也。故臣願國家爲政, 必先審時勢也。臣於前年, 奉命廉問湖西, 見鄕里耆老, 聚頌朝廷恩德者, 在在成群, 深山窮谷樵夫酒姑, 聞臣從長安來, 輒問聖上患候淺深加減, 以爲深而無減也, 則必歎息而不已。百姓愛戴聖上如此, 又況邸下仁心令聞, 夙播四域, 廟堂新頒事目, 委曲纖悉, 務期便民, 則豈宜因一量田之偶失時勢, 遽有殃咎, 而臣敢以唐宋衰亂之事, 欲哄咻之者, 可謂過於憂而妄於言矣。然自古治平之世, 例多有過憂妄言, 而亦多有不盡驗者, 當時人君, 惕然爲戒, 兢念不懈者, 其憂者果爲過, 言者果爲妄, 而其國終無事, 其或狃以爲常, 恬不爲警曰, 此小事何足爲禍? 曰某嘗言某事, 而尙不驗, 此不足信也。若然者, 必皆大敗而莫之救, 比諸養生之方, 如燒酒腐腸, 食猪肉動風, 觸大霧致疾, 處濕地中濕之類不一, 然世或有犯此數戒而無患者, 亦有見其無患, 而累犯之, 因以傷生者。以此言之, 如今之量田, 謂必有殃咎者, 誠不免妄, 而謂必無殃咎者, 猶未可信也。故臣願朝廷寧信過憂而無事, 不願不信過憂, 而終至大敗, 寧信妄言而不犯戒, 不願不信妄言, 而終以傷生也。至於制度設施之得失利害, 臣本迂儒, 豈足以知之哉? 雖嘗有聞於世之言者曰, 土品肥瘠之難辨也, 等數高下之易差也, 實結之必不加得也, 舊案之必宜遵守也, 山田海堰之不當加賦也, 豪民猾吏之不可防奸也。如此爲說, 異口同聲者, 不勝譁然, 而臣皆不敢煩載之於書者, 誠以國家得人, 而不失時, 則雖有此數弊, 變而通之, 更而措之, 無不可也, 而如國家失時, 而不得人, 則雖無此數弊, 豈得爲良政美事哉? 臣非詆量田法者, 亦非以量田不可行者, 惟願朝廷, 擧直而措枉, 修德而彌災, 長官淸而太守好, 國家足而百姓給, 然後如量田法者, 雖千百其條, 恣議者, 所欲行而行之, 實未爲妨也。臣又有以本邑所獨有之弊, 切欲私瀆於邸下者, 敢此附陳焉。當初漆谷架山山城之創設也, 所隷者只環城下七八邑, 而義城獨不與焉者, 以其相去遠也。其後因軍額之少, 分義城束伍四哨, 屬於山城, 因軍額之移屬, 又分軍餉穀若干石, 儲於城中, 而使義民往取食焉, 又其後, 因邑民之狀訴, 營門之啓請, 復除其軍, 盡屬於安東, 繼追其穀捧留於本縣, 則爲其安東·義城, 壤地相接, 以食隨兵, 勢便理當也。此蓋百餘年來沿革相因之故事, 而初旣不隷, 中而暫屬, 旋復罷去者, 固可見其形勢遠近, 事理利害之終必有大不可者矣。不意十餘年前, 猝因道臣之一時意見, 復取軍餉穀千餘石, 設倉移儲, 而軍額之係於安東者, 終不可變動, 則兵食異處之端, 自此爲始, 而義民無窮之弊, 亦自此成矣。夫有積倉而裹餱糧, 乃所以食此兵也, 而兵隷於北, 而食在於南, 制此兵者, 安東之將, 而管此食者, 漆谷之帥, 其不可一也。兵之所隷, 則安東爲主, 糧之所在, 則漆谷爲重, 萬一風鶴猝警, 南北俱擾, 分營列帥, 信地各異, 兵若就乎食, 則安東爲虛, 食若歸乎兵, 則漆谷爲失, 此不可二也。或曰兵雖在此, 食姑寄彼, 臨時取來, 固無大害, 然欲捨旁近從便之勢, 而迂遠難施之策, 乃不豫議於昇平無事之時, 而若欲留待於倉黃莫及之日者, 其不可三也。然此猶以平時預慮兵勢便宜, 泛論於未然之前者耳。至於目前糶糴出納之弊, 往來轉運之苦, 有不可勝數者。義之距漆, 遠或數三日程, 貧民二行缺守藏者之慢而不謹, 勢也。方秋督償之際, 斗量不敢不準也, 舂鑿不敢不精也, 而入春開倉, 則或斛數不滿, 或糠粃相混, 比初償本, 已太半耗矣。又消於道途轉輸之稅, 盡於逆旅宿食之費, 垂槖揮淚而歸者, 往往而是也。官令至嚴, 勒授强捧, 民雖不敢不從, 而其實乃以數千穀, 逐歲白徵於民間, 白徵於其家, 尙不勝其冤, 且復使之輸納於數百里之外, 則民誠何罪也? 有兵有食, 始欲以衛斯民者, 而兵未及〈見〉敵, 民未及見兵, 不困於干戈, 而先困於糶糴, 不斃於鋒刃, 而先斃於轉運, 兵革之作, 姑無期, 而斯民之力, 已有限, 則是國愈無事, 而民愈不堪也。且今疫歲荒年, 舊逋新糴, 百役俱興, 衆力旣盡, 牛病遍熾, 十囤九空, 以此形狀, 雖本縣常糴, 決難盡捧, 又況輸償於遠地哉? 此固一縣小事, 可謂至微, 而若使仁人聞之, 亦將惻然有動乎其心, 臣不避瑣屑, 敢此竝聞于朝, 亦令廟堂, 商量變通, 以此軍餉今年條, 卽爲捧留本縣, 因以爲式, 勿復移儲於山城, 千萬幸甚。且天下之至苦, 莫甚於隣族之替役, 天下之至冤, 莫過於白骨之徵布。今軍兵逃亡滿十年, 寺奴婢逃亡滿十五年, 始許勿徵者, 國家之定法也。臣謹按臣邑人口五萬六千有奇, 其中二萬一千餘口, 卽皆寺奴婢也。二萬一千餘口之中, 又數千口, 則皆流離逃亡, 使隣族替當者也。半縣旣爲寺奴婢, 而寺奴婢之隣族者, 又將半縣, 則擧一縣而不困於寺奴婢之役, 蓋無幾矣。每關文電馳, 闔縣風慴, 爲令者牽於解由, 爲吏者㤼於推論, 晨興而按閱者, 皆査勘寺奴之簿也, 滿庭而鞭撻者, 皆徵督寺奴之事也, 馱載而陸續於道路者, 皆輸納寺奴之貢布也。恐其一人之或漏, 而嚴關之復到, 則就其流離逃亡者, 籍考其族派, 追捕其隣保, 飢凍病羸, 狀如鬼物, 其身則無衣, 而其手則皆持布, 其顙則有泚, 而其口則不敢言, 累累然羅跪於庭下者, 詰之則或妻黨之姻族也, 或子婦之遠屬也, 或不知姓不知名十數年前適住同里者也。此等貧窮小民, 本無禮義, 自其功·緦以下之親, 則不識面孔, 泛若行路者皆是, 而今乃爲妻黨姻家, 子婦遠屬, 與十數年適住同里者, 橫費重償, 至於十五年之久者, 其苦已無量, 而人命不能皆壽, 生老病死之間, 計其康健力作之時, 能滿十五年之數者無多, 則是一生勤苦, 爲他人替役也, 其冤又豈有涯耶? 且皆非無故平民, 良必隷於軍案, 賤必係於私籍, 夫妻子女, 皆爲公私賤者甚衆, 時或年穀不熟, 木花失稔, 忍飢耐寒, 出債貸利, 其身布旣幸辦矣, 徵其妻子之役者繼至, 妻子之役旣畢, 隣族之侵, 又紛然而作, 有田者賣田, 有牛者鬻牛, 田牛旣盡, 輒舍而去之他境, 爲縣吏者不得已, 竝與其人之役, 而移之其隣若族, 甲者若逃, 則乙者卽竝當之, 乙者又逃, 則丙者又竝當之, 取次遞苦, 因緣互及, 其限又各十五年, 其始則朝廷之所徵者, 只是一人之隣族, 而其末則殆遍於一境矣, 其始則朝廷之所限者, 不過十五年, 而其末則將連跨數百年, 而無窮極矣。至於闔家沒死之類, 此在朝令應蒙蠲減, 然其實必欲求其闔家無一見遺者, 亦豈得哉? 常民十口之家, 其所仰望而資生者, 不過丁壯一二人, 而此一二行缺一見遺, 然後始許應法, 若孤若寡, 有或孑遺, 皆不得與焉, 實畏上司之苛覈, 苟逭後日之罪責也。朝家十五年之定限, 非不寬裕也, 闔家沒死之蠲減, 非不仁恩也, 惻隱之旨, 曠蕩之典, 雖若鼓舞老羸, 浹洽枯骨, 而實惠之不能下及者, 乃反如彼, 豈不大可悲耶? 願邸下, 特軫隱弊, 廣詢廟堂, 凡隣族之弊, 雖不可一朝盡革, 而姑減其限, 更定十年, 而雖有孤寡煢獨, 丁壯盡死之家, 則許以闔家沒死之例, 以爲差寬一分之地, 千萬幸甚。今臣所言, 雖止四事, 皆國脈民命, 所關不輕, 而此等利害文字, 例下有司, 而有司例不能登時覆稟, 漠無可否, 動淹歲月, 縱得畢竟許施, 已患後時, 惟邸下, 親加鑑別, 斷自睿衷, 卯奏辰可, 劃賜德音, 此又臣之所大願也。臣無任瞻天望雲, 激切祈懇之至, 謹昧死以聞。答曰, 覽書具悉。條陳之事, 令廟堂稟處。右燼餘
○ 義城縣令李眞望上書曰, 伏以臣, 職假外守, 議阻內庭, 法不當妄有論列, 仰駭睿聰, 而第伏自念, 七八年來, 忝列侍從, 最荷隆恩, 今又受任字牧, 復有古人求蒭之責, 則臣豈敢自限以疏遠之蹤, 而徒拘於內外之例, 不一爲明主, 痛言生民之疾苦哉? 然臣心之所可悲者甚衆, 臣口之所欲言者至多, 而懼於踰格, 怵於犯分, 亦不敢廣及於職外他事, 只以義城一邑最爲民病者數條, 推而言之, 伏願邸下, 試加俯採, 而亦思博施焉。嶺南今年年事, 雖曰稍稔, 上道諸郡, 被害擧酷, 道臣難於殫擧, 强爲分別, 義城遂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