인조 - 고종
晴
行都承旨 曺命采 陳書。左承旨 任瑋 坐直。右承旨 鄭弘淳 坐直。左副承旨 李秀得 偕來。右副承旨 李得宗 違牌。同副承旨 朴師訥 式暇。注書 二員未差。假注書 柳東賓 藥院直李鎭恒 仕直。事變假注書 朴相冕 仕。
-
昌德宮에 머묾. 常參과 經筵을 代理 때문에 정지함
○ 上在昌德宮。常參·經筵, 以代理停。 -
안개가 낌
○ 昧爽, 有霧氣。 -
내일 常參에 대해 묻는 鄭弘淳의 達
○ 鄭弘淳達曰, 明日常參, 取稟。令曰, 停。 -
오늘 監察茶時를 하겠다는 鄭弘淳의 啓達
○ 又達曰, 大司憲·掌令一員未差, 李堉牌不進, 執義宋能相, 持平崔載興·權世橚在外。今日以監察茶時之意, 敢達。令曰, 知道。 -
校理 南泰會 등에 대한 出牌를 할 수 없다는 鄭弘淳의 達
○ 又達曰, 校理南泰會, 副校理尹學東牌招事依下, 而闕門已閉, 家在城外, 不得出牌之意, 敢達。令曰, 知道。 -
太廟擧動時에 侍衛一員이 궐원이니 대신할 인원을 在京無故人으로 口傳差出할 것을 아뢰는 都摠府의 草記
○ 又以都摠府言啓曰, 今此太廟擧動時, 侍衛不可不備員。而副摠管李日濟[李日躋]身病猝重, 具善復軍門進去, 權一衡以本職呈辭受由, 一員未差, 侍衛將無以備員。一員有闕之代, 令該曹以在京無故人卽爲口傳差出, 以爲備員侍衛之地, 何如? 傳曰, 允。 -
右副承旨 李得宗의 牌招를 청하는 任瑋의 達
○ 任瑋達曰, 右副承旨李得宗, 今日不爲仕進, 牌招, 何如? 令曰, 依。 -
右副承旨 李得宗의 牌不進罷職令旨에 대해 여쭙는 鄭弘淳의 達
○ 鄭弘淳達曰, 右副承旨李得宗牌不進罷職令旨。令曰, 推考徽旨捧入。 -
副提調 曺命采를 牌招할 것을 청하는 內醫院의 草記
○ 又以內醫院官員言達曰, 都提調金尙魯, 引咎出直, 已至累日, 副提調曺命采, 昨旣承答, 又爲違召, 臣之連日獨爲直宿, 事體殊涉未安。副提調曺命采, 卽爲牌招竝直, 何如? 令曰, 依。 -
校理 南泰會 등을 牌招할 것을 청하는 弘文館의 草記
○ 又以弘文館言達曰, 本館下番, 連日闕直, 事甚未安。校理南泰會, 副校理尹學東, 旣有只推之令, 竝卽牌招, 以爲推移入直之地, 何如? 令曰, 依。 - ○ 以校理南泰會, 副校理尹學東牌不進罷職令旨, 令于鄭弘淳曰, 推考徽旨捧入。
-
監察茶時에 除在外未肅拜人員을 牌招하겠다는 鄭弘淳의 達
○ 鄭弘淳達曰, 〈司〉憲府連日監察茶時, 事甚未安。除在外未肅拜人員, 竝卽牌招, 何如? 令曰, 依。 - ○ 以掌令李堉牌不進罷職令旨, 令于鄭弘淳曰, 推考徽旨捧入。
-
守宮侍衛에 대한 傳敎
○ 傳于任瑋曰, 再明日擧動, 守宮侍衛仍。 -
檢閱 金蓍耉의 牌招入直을 청하는 鄭弘淳의 達
○ 鄭弘淳達曰, 檢閱金蓍耉, 旣已付職, 卽爲牌招入直, 何如? 令曰, 依。 -
檢閱 金蓍耉의 牌招入直을 청하는 鄭弘淳의 達
○ 又達曰, 檢閱金蓍耉, 書批已下, 卽爲牌招入直, 何如? 令曰, 依。 -
韓翼謩 등에게 관직을 제수함
○ 兵曹口傳政事, 以韓翼謩爲副摠管, 以李景春·李景說爲內禁將。 -
새로 除授된 內禁衛將 金柱泰 등을 대신할 인원을 口傳差出할 것을 아뢰는 兵曹의 草記
○ 鄭弘淳, 以兵曹言啓曰, 今此擧動時領軍之將, 當爲備員。而新除授內禁衛將金柱泰, 前任成津僉使李昌運, 前任安東營將, 俱在所未及上來, 不可無變通之道。竝令姑改差, 卽爲口傳差出, 使之備員侍衛之地, 何如? 傳曰, 允。 -
宗廟擧動時에 필요한 馬를 마련토록 分付할 것을 청하는 兵曹의 草記
○ 又以兵曹言啓曰, 今此宗廟擧動時, 各殿問安馬及各差備應把之數, 無以推移。依前例京畿驛馬, 限十匹補把, 以充不足之代事, 本道監司處, 分付, 何如? 傳曰, 允。 -
吏曹佐郞 洪檍을 改差할 것을 아뢰는 吏曹의 草記
○ 又以吏曹言達曰, 吏曹佐郞洪檍呈狀內, 矣身七耋老母, 宿病苦劇之中, 自昨又添毒痢, 度數無算, 眞元大脫, 症狀十分危重, 其在情理, 萬無離側供仕之望云。親病如是危重, 則不可强令察任。依例改差, 何如? 令曰, 依。 -
能麽兒試講時에 引義李顯益 등을 推考할 것을 청하는 兵曹의 草記
○ 又以兵曹言達曰, 去夏四朔能麽兒侍講時, 宣傳官具宅柱, 二次不通。都摠府經歷朴載洙, 訓鍊院主簿金相玉·鄭宅洙等, 一次不通, 一次病不進。引義李顯益, 二次病不進。殊無申飭效課之意, 竝依例推考, 何如? 令曰, 依。 -
多大浦僉使 趙衍福 등을 拿來할 것을 아뢰는 義禁府의 草記
○ 又以義禁府言達曰, 多大浦僉使趙衍福, 假訓導李命尹, 假別差崔壽仁憑閱處之事, 徽旨達下矣。趙衍福, 時在任所, 依例發遣府書吏交代後拿來。而李命尹·崔壽仁等, 俱在東萊府, 發遣府書吏羅將, 竝拿來, 何如? 令曰, 依。 - ○ 都承旨曺命采上書曰, 伏以臣於日昨對章, 只陳當初事實, 平鋪直說, 不曾效人聲氣, 而要以無辨爲辨者, 匪直無辭也, 意實出於惜僚誼存事面。而卽見僚書又出, 拈擧臣泛說不有二字, 看得甚深, 註釋太繁, 無中强怒, 侵困人不已者, 未知何意所存也。噫, 推原本事, 不過捧單先後, 一面院會, 可以相笑卽破者。而左僚之因幺麽事, 盛氣嘲誶, 屢煩章奏, 壞了院體, 自有六代言以來所未有也。究厥致由, 莫非臣疲然忝叨, 不能見重之故, 而尙誰咎哉? 至於藥院竝直, 非昧事體之甚重, 而情跡困危, 抗顔無路, 不得不昨違召命, 今又拜章徑退, 罪合萬死。伏乞离明, 俯燭臣決難冒進之勢, 亟許鐫削職名, 仍令司敗重勘, 無損國體, 俾安私分, 千萬幸甚。臣無任屛營祈懇之至, 謹昧死以聞。答曰, 覽書具悉, 一事再書, 殊涉非矣。過當之言, 何必如是? 卿其勿辭, 從速察職。
- ○ 檢閱金蓍耉上書曰, 伏以臣猥以百無能之賤品, 倖竊一不幸之濫第。凡於一切榮塗, 初非念到, 而翰苑新圈, 誤及臣名, 臺達峻發, 僇辱備至。在臣處義, 惟當屛跡自靖, 以守本分。而適當大朝親臨試庭, 嚴命繼降, 至再至三, 愈益鄭重, 臣聞命感泣, 措躬無所。寧被重誅, 不敢爲隨衆應製之計者, 誠以人言至可畏也, 廉愧不可壞也。肆於入庭之後, 塊坐方隅, 意絶把管, 而溫諭開釋, 誨責冞切。聖敎申申, 不啻如慈父之詔迷子。臣以眇然新進, 蒙此異渥, 衷情倍激, 義分是懼, 不敢膠守初畫, 黽勉製呈。不意蕪拙之語, 濫居人右, 此固臣不幸中尤不幸也。反復慙恨, 無以自解。日者館銜例授, 招牌踵臨, 臣於是驚惶抑塞, 靡所容措。顧臣所遭臺言, 非比尋常, 一書再書, 變幻爲說, 必欲汚衊臣擠陷臣, 未知臺臣, 有何所據? 而論人斷人, 若是其輕且易也。此則一世自有公議, 臣不欲與之較挈, 而其爲臣疲軟困阨極矣。以此情地, 無無進身之勢, 適値淸齋, 控籲路阻。不得已坐違召令, 自速置對, 臣罪至此, 益無所逃。不意圓扉纔脫, 庚牌復降, 臣左右思量, 承膺無路, 鈇鉞是俟, 鐵限難越。鎭日違召, 不但私心之隕越, 有命輒逋, 徒增國體之損傷。玆敢瀝血陳懇, 自外徑歸。伏乞离明, 俯燭臣情勢之萬萬危蹙, 兼諒臣職名之萬萬不稱, 亟許鐫遞, 以安賤分, 不勝萬幸。臣無任屛營祈懇之至, 謹昧死以聞。答曰, 覽書具悉。爾其勿辭, 從速察職。
- ○ 正言徐命膺上書曰, 伏以臣於日昨辭陳之末, 附陳吏曹郞推考事, 邸下特賜處分, 使之拿處。臣於此竊仰我邸下尊體重法之意。而若臣言議之巽軟, 卽此一端, 亦可以見之, 自顧駭恧, 靡所容措。而且其所陳肝膈之懇, 迄未蒙鞶褫之恩, 尤不勝徊徨踧踖之至。夫人臣之義, 一日在其職, 則必效一日之責, 然後食祿居位, 可以無愧於心。不然, 言責官守, 兩無所事, 一任虛縻, 曠日持久, 則非惟私分之所不安, 在朝廷無曠天職之道, 果何如耶? 今臣旣未得請, 職名在身, 則有知無知, 惟當罄竭愚忠, 以效職責之萬一。而第其言論風采, 實不近似於臺閣之任。强而效之則爲不誠, 默而居之則爲無恥。臣之進退, 實爲狼狽, 無已則有一焉。昔宋之程子, 爲御史。神宗問所以爲御史。對曰, 使臣拾遺補缺, 裨贊聖化則可也。若使掇拾臣下長短, 以沽直名則不能。臣雖不肖, 願奉敎於君子矣。況今悠悠萬事, 無過睿德成就, 使臣爲不言則已, 言之則豈有先於睿德之仰贊乎? 玆以一綱八目之說, 仰瀆於离明之聽。所謂一綱者, 卽奮睿志是也。而至於明講學·務誠實·戒逸慾·恢聽納此四者, 乃爲學之要而體也。正祀典·興學校·改貢擧·壯武略此四者, 又制治之具而用也。綱不立則目無所施, 體不端則用無所措。審其本末, 察其先後, 循循乎有序, 然後方可以有爲也。臣請先論奮睿志, 而次及於八目, 惟邸下, 垂察焉。蓋聞志之於事, 猶木之有幹。幹立而後, 枝葉有所附麗。志立而後, 事有所湊泊。故爲學爲治, 皆當以立志爲先。而立志之術, 有規模焉, 有節度焉。所謂規謨者, 學必以孔·孟自期, 治必以堯·舜自期。如射之於的, 律之於準, 方圓之於規矩, 而不至於是則不止。傳云, 舜何人也予何人也? 有爲者亦若是, 是也。所謂節度者, 欲正心則必專精於正心, 欲誠意則必專精於誠意。如遼之於丸秋之於奕, 師矌[師曠]之於聲音, 而發憤忘食, 不得則可[不]措。傳云, 不專心致志則不至是也。規模不正, 則茫然無止泊之地, 節度不行, 則薾然無振作之意。夫惟踊躍奮發, 猛省精進, 以聖人爲必可法, 以天理爲必可極, 孜孜勤勤, 不厭不怠, 然後方可謂之立志也。臣於釋褐之前, 累登講席, 竊知邸下有不世之姿。乃者伏聞我殿下, 以克己復禮之義, 發難下詢, 則邸下備陳私慾之發, 講筵之停, 而無小隱焉。昔孟子歷聘諸國, 聰明英邁之君, 非不多矣。而獨眷眷不忘於齊宣王者, 以其好貨好色之過, 對大賢無所掩諱, 爲可與適道也。然其悅仁義之言而卒不能行仁義, 知王道之大而卒不能行王道者, 誠以所自期所從事, 只在於闢土地朝晉楚, 而不在於聖人之道故也。今邸下, 於私慾氣質之過, 察之旣明, 言之不難, 是其天資明睿, 固有以大過人者。抑不知邸下, 果能以堯·舜·孔·孟自期, 而欲從事於正心誠意之方歟? 不然而徒欲爲守文之治, 循常之業, 而姑勉强於講讀文義之末歟? 由前之說, 則臣固無得以間焉。由後之說, 則臣未有以默其口矣。今夫匹夫庶士, 任克家之事, 受肯堂之責者, 猶且奮勵志氣, 立身揚名, 以大其家聲。況邸下所處之位何如也? 所理之事何如也? 所受之責何如也? 一念慮之不謹, 而患生於政事, 一事機之不察, 而害及於生靈。其不可奮發睿志, 爲天地立心, 爲生民立道, 爲萬世開太平也哉。或有爲一種鄙近之說者曰, 學何必聖人, 治何必三代? 人有古今, 世有升降, 苟使君德無大疵, 國政無大謬, 則自足爲安樂之世。此鄕愿之餘論, 而重得罪於聖人門者也。夫以聖人自期, 猶患其爲中人, 以三代自期, 猶患其爲小康。況以中人之德小康之治而爲自期, 則其不至於衰亂也者幾希。後世之治日常少, 亂日常多, 未必非此論啓之也。程子曰, 義理之不先察, 則多聽而易惑, 志意不先定, 則守善而或移。惟在以聖賢之訓, 爲必當從, 先王之治, 爲必可法, 不爲後世駁雜之論所牽制, 不爲流俗因循之論所迷惑, 必期致如三代之隆而後已。伏願邸下, 毋信臣言, 而信程子之言, 奮發睿志, 卓然自立, 使規摹節度, 兩盡其道, 則以是志而爲學, 學必成焉, 以是志而制治, 治必立焉。此臣所以必奮睿志, 爲八目之綱者也。臣請得以畢其說焉。其爲學之要, 一曰明講學。臣聞帝王之學, 雖與韋布不同, 而若其致知以明之, 力行以實之, 知行兩端, 常爲終始, 則一而已。然致知之道, 非但於字句之間文意之末誦講訓釋而已, 必先精密於萬殊之理, 又當融會於一本之妙, 使本末精粗, 通透爛熟, 然後推之以行, 可以左右逢其原矣。蓋以意言之, 則公私邪正, 善惡是非, 在所當別。以心言之, 則五性四端, 七情人道, 在所當明。以臣言之, 則言行交際, 動作威儀, 在所當察。推之家而父子兄弟夫婦上下, 以至於宗黨姻戚, 各有所以待之之道。推之於國而仁讓忠恕, 禮樂刑政, 以至於制度文爲, 各有所以待之之宜。推之於天下而風俗綱維, 山川道理, 關隘形便之勢, 懷綏經理之略, 又莫不各有當然之理。此則所謂萬殊也。以天下而對國, 則天下之道, 不異於國。以國而對家, 則國之道, 不異於家。以家而對身, 則家之道本於身。以身而對心, 則身之道本於心。而是又莫不原於性出於天。體用一原, 顯微無間, 此則所謂一本也。不各究乎萬殊之理, 則無以盡其廣大之體。不會極於一本之理, 則無以造其高明之域。雖使盡通六經, 不錯一字, 其所以知者, 亦且枯燥生澁, 偏滯孤單, 必不見天命流行。常昭昭於日用之間, 尙何望於義精仁熟之功哉? 臣之離桂坊已久, 其於睿學之進益, 固無由知之, 然其眷眷憂愛之心, 不以其身之未近离光而有所間焉。每因宮僚, 叩問睿學之緖餘, 則邸下與一二宮僚, 授受音釋, 講究大旨, 有若蒙士幼學之應科隷業云。邸下開筵講學, 歲月已久, 其於文義大旨, 必不待敎授而自可以領會, 而未通者, 特其萬殊一本微妙曲折之理耳。苟不能廣設疑難, 博考衆見, 以爲參互會通之道, 則竊恐聽聞不廣, 進益無期, 學記所謂獨學孤陋者, 適不幸近之矣。然臣每竊怪東宮官屬如師傅·賓客之流, 皆使大臣·重臣兼之。輒以職事鞅掌, 一行相見禮, 不復與於講筵。是有師傅·賓客之名而反無實者也。昔朱子, 嘗請東宮官屬, 皆置正員, 不爲兼職, 明其職掌, 以責功效, 今請仰稟大朝, 略倣此法。師傅·賓客, 別爲定官, 而中樞府敦寧府, 爲師傅·賓客之衙門。以領樞領敦之餼廩騶率, 爲師傅之奉, 以知樞知敦之餼廩騶率, 爲賓客之奉。然後大臣解職者, 直付師傅, 如今置亞卿之例, 而賓客, 亦招選卿宰中有文學者擬之, 使之務積誠意, 專精輔導。則必有成效之可觀矣。且春坊僚屬, 只使堂下官任之, 故堂上官之有文學者, 顧不得與講, 亦非所以廣取才德之義。臣謂兩輔德兩弼善兩進善, 更爲堂上之窠, 兩文學兩司書兩說書, 則仍爲堂下之窠, 而其兼職, 竝皆陞實。每抄選之時, 師傅·賓客, 合席圈點, 如都堂錄之法, 而勿論門閥高下, 惟取其行己端方識解高明者。則宮僚之選庶得其人矣。夫然後, 堂上一人, 堂下一人, 竝直春坊, 入侍進講。滿五日則左右賓客, 輪回入講, 又滿十五日, 則師傅, 率諸賓客諸宮僚, 大會合講。不專以誦讀爲事, 而凡行己之要, 處事之方, 治民之道, 反覆商確, 日昃乃罷。至於春分以前秋分以後夜刻稍長之時, 則更漏初下, 引宮僚於臥閤, 或論事物之理, 或論經史之旨, 以至何如而誠意, 何如而正心, 何如而修身, 從容講磨, 如朋友切磋之事。則庶於濡染浸漬之道, 必大有得力處。古云共君一日話, 勝讀十年書者, 此也。然必以臣向所論萬殊一本者, 爲睿志之準的, 而時時考驗, 以爲吾之知至於是歟, 未至於是歟, 果非至也。則益切勉勵, 必求進步而後已, 方有收效之地。不然, 臣恐廣設宮官, 辛勤講學, 亦徒爲文具之歸也。惟邸下之留意焉, 則幸甚。二曰, 務誠實。臣聞天有實理流行, 賦予於事物之間, 故生長收藏, 莫不各遂其自然之妙, 民彝物則, 莫不各有其當然之理。苟爲不然而一或虛假, 則氣序有時乎乖舛, 造化有時乎廢壞, 尙安能主宰萬彙, 亘萬古而當然哉? 夫天人一致, 理事一貫。人之言行動靜, 必以眞實之心, 有眞實之工, 然後方有進步處, 方有得力處。若以虛假之心, 施作輟之工, 則雖醫卜樂師之技, 且不能成, 況帝王之學問哉? 易曰, 忠信進德。朱子曰, 人不忠信, 事皆無實。爲惡則易, 爲善則難, 此之謂也。臣竊觀自古繼體之君, 生長深宮, 宴逸成習。雖有聰明之質英睿之姿, 內無困心衝慮之激, 外無嚴師良友之督。非不知格致之當務, 而不能眞實下工於格致。非不知心身之當正, 而不能眞實下工於心身。以至容貌雖壯於朝聽之際, 而放肆不禁於燕閒之私, 聽納雖勤於延訪之時, 而氣質已售於念慮之微。譬之宮室, 丹雘藻梲, 枉其巧麗於外, 而塵垢堆積於內, 材木朽蠹於中, 謂之有實則未也。一朝怠慾乘之, 非辟干之, 向於彼者輕, 入於此者重, 惡不自知其心之滔溺, 而狗馬聲色馳騁弋獵, 蓋以紛然雜進於前, 由不能實用力於此事故也。此是王伯之所由分, 治亂之所由基, 爲人爲己, 莫不於此而判焉。凡求端用力之初, 尤宜深察於此, 默體認之。故臣於昔年, 以洗馬, 陪邸下侍坐於大朝也。因下問大學要旨, 眷眷以誠意之工仰陳。而又於賓客入侍時, 因孟子公孫丑章, 備陳王伯誠僞之別, 縷縷至百餘言。不知邸下, 尙能記有? 而若其犬馬愚忠, 欲望邸下於誠實二字, 動窹啓發。自一念之微, 以至萬事之著, 自屋漏之隱, 以至延接之顯。無有虛僞假飾, 以立其不欺之誠。爲善則十分爲善而無一毫之未盡, 去惡則十分去惡而無一毫之苟且, 以立其不雜之誠。一事之間, 自首至末, 一言之間, 自始至終, 一日之間, 自子至亥, 無有間斷虧欠, 以立其不貳之誠。勿以其事之至難而有所遲疑, 勿以其身之不足而有所沮抑, 孜孜勤勤, 不厭不倦, 則表裏一致, 言行相孚, 程夫子所謂有天德便可語王道, 其要只在謹獨云者, 於是而庶可無愧矣。臣竊嘗謂人君, 當知時俗之弊, 而自立表準, 然後可以風動導率, 以爲出治之本。目今世道日下, 巧僞成風, 人多以機械相頡頏, 其或有志於此學者, 又不能眞實用力, 終始耐注, 以至於僞虛名而無實得者多矣。然則誠意二字, 乃今日世道之藥石。而其所以立天下之極, 爲群生之表, 以模範於一世, 則是惟在於邸下耳。此[且]況壬子年間, 臣父爲大司成時, 我殿下手書勅誠實三字, 訓勅館學諸生。而己未年間, 臣父爲大司憲時, 又以無妄之誠, 仰勉于殿下。殿下虛心開納, 前後十年之間, 君臣之所相勉, 不越乎誠之一字。是不惟邸下之家法, 有自來焉, 卽臣亦有所受矣, 故臣敢以臣父之緖餘, 仰陳於今日。邸下之家法, 豈非邸下所自勉者耶? 惟邸下之留意焉, 則幸甚。三曰戒逸欲。臣聞天理人欲, 如陰陽晝夜, 此盛則彼衰, 此消則彼長, 未有竝存而竝行者也。況天下之理, 邪正雜用則邪必勝乎正, 黑白同器則黑必變乎白, 華夷共同則夷必亂乎華。涓涓不遏, 終爲江河, 綿綿不絶, 或成維網, 此其勢之所必然也。夫惟明者能謹之, 勇者能斷之, 故周公之告成王曰, 君子所其無逸, 臯陶之告大舜曰, 無敎逸慾有邦, 兢兢業業。而虞周之君, 能惕然警戒, 逸欲之萌, 不復存乎胸中, 以卒成其熙皥郅隆之治。自餘凡君庸主, 則不能謹之斷之於其始, 隱微之中, 潛滋暗長, 以至於蔓蔓而不能制。前車旣覆, 後轍相尋, 臣每讀前史, 未嘗不掩卷而太息也。然其逸欲之當戒, 彼亦豈不知之哉? 特於其心, 以爲閭巷小人, 未有尺寸之業, 而尙能偃仰自逸, 得遂其心之所欲。爲我爲天下君, 以天下之奉, 尙不能任其四體惟其所欲哉? 於是, 左右近習之徒, 相與諂諛逢迎, 巧爲辭說, 以蕩其君之心。而危亂之機顚覆之兆, 固已闖然潛發於此。而自古國家之衰替, 一串相貫之軌轍, 而繼體守成之君, 尤不可不知者也。臣之出入桂坊, 日月亦多, 固知邸下, 必不以逸欲蕩心, 如向所云云。然而心難持於盤水, 善難保於風火, 深恐淵涓蠖濩之中, 幽獨得肆之地。丞疑之箴旣退, 驚懼之心小懈, 睿慮淵衷, 一有遷移, 則去天理日遠, 向人欲日深, 湛然睿明之體, 必不免爲塵垢之蔽。日習月長, 終成其大, 則雖邸下, 亦不能自力克制。而今日之所慨恨於前代者, 未必躬親爲之也。夫以程夫子治心之察克己之勇, 而好獵一欲, 潛隱未發, 逞露於十年之後。今邸下操存之功未盡, 克治之術未嚴, 此臣所以長慮却顧, 眷眷於防微克治之道也。況伏聞近日以來, 我殿下日召儒臣, 親御講筵, 若曰欲以是身敎於邸下, 是必邸下, 偏於逸豫, 怠於講學, 有以煩聖慮而然也。今邸下春秋已富, 正當先意承志, 孜孜學問, 使聖心歡欣喜悅, 如文王之無虞而後已, 是豈樂逸豫勤聖責之時耶? 伏願邸下, 反躬自勵, 幾微之間, 永杜逸欲之萌, 由中達外, 日新又新, 不惟上副聖心所期望, 而書之史策, 雖有後世覈論之士, 亦無得以非議也。嗚呼, 捧土之塞, 能成漂石之勢, 杯水之救, 能成燎原之形, 一念之怠欲, 雖甚微也, 而其所以遏善端害國政則有餘, 故修德者矜細行, 圖治者憂未然。司馬光之告仁宗曰, 宴安怠惰, 肇荒淫之根, 奇巧珍玩, 發奢汰之端。其初甚微, 遂至深固, 已知而革之則用力倍矣。惟邸下之留意焉則幸甚。四曰恢聽納。夫講學以明理, 務實以進德, 戒逸以防患, 知行竝進, 存遏交須, 則其於爲學大致, 庶幾無闕矣。然取善之道, 不可不廣, 聽言之法, 不可不恢。今夫匹夫庶士, 欲修其身者, 猶且親勝己之友, 資警益之功, 然後可以聞其過改其非, 以卒歸於善, 況四境至廣也, 群生至衆也, 萬幾至煩也。一人之聰明, 不能以周知, 一人之思慮, 不能以遍及。朝先亂於九重, 暮貽患於千里, 始不謹於一念, 終爲禍於百世。古之聖王, 灼見乎此, 而必欲以千萬人之聰明, 爲一己之聰明, 千萬人之思慮, 爲一己之思慮。故在輿有旅賁之規, 位子有官師之典, 倚几有誦訓之諫, 居寢有贄御之箴, 臨事有瞽史之導, 宴居有師工之誦, 如是而又不足也, 立誹謗之木, 設聽諫之鼓, 置進善之旌, 史書之策, 宰撤其膳, 使其一身之外前後左右遠近, 無非拾遺補過之人。而吾以虛明廣大之心, 開襟延納, 忠者進之, 犯者優之, 過者容之, 狂者恕之, 不惟採擇, 又從而身體心服之不已, 是天下之善, 皆爲其身之善也。德雖欲不邵, 國雖欲不治, 得乎? 後世此法盡廢, 別立臺閣, 使君德之得失, 廟算之便否, 生民之休戚, 寄之於六七措大之口, 而他人皆不得與焉。其爲法, 固已疎略之甚, 於是而又不能虛心察納, 優容奬勵, 斥之以訑訑之色, 則箴規何由而進乎? 過失何由而聞乎? 德性何由而成乎? 惟宜恢張睿聽, 務進忠讜, 如其言之善也。則不以其不切於時務而有所不省, 如其理之當也。則不以其不關於睿躬而有所放過, 又推以廣之。以及乎群僚之言, 常使一心, 存得大舜取諸人以爲善之意, 則不待司過之臣執法之官, 而凡進于邃延之下, 入于繅就之間者, 無非臺閣之官也。昔漢之諸葛亮, 佐昭烈治全蜀, 北圖中原, 東伐吳會, 冀復四百年已熄之王業, 其自任之重, 爲何如也? 而觀其所自以爲謀者, 則不過曰諸有忠慮於國者, 但勤攻吾之闕失, 事可成毅可服功可翅足而待矣。夫以亮之智慮忠純, 當時名士孰有如其賢者? 諸將孰有當其材者? 其出奇制謀, 有能出於其運量裁處之外者乎? 然而眷眷然, 惟恐其過失之不聞, 而勤攻之益, 不能無待於國士者。蓋亮本無過人者, 惟其取諸人以爲善, 過於人耳。故當時名士之能, 莫不爲亮之能, 諸將之智, 莫不爲亮之智。他人雖或有長短之相掩, 而亮獨去其短取其長, 以資益於己。嗚呼, 此其所以事業偉烈, 聲名卓犖, 至今兒童走卒, 莫不知有諸葛武侯也。況我邸下則有大焉, 以儲貳之位, 受代理之任, 三百年宗社之托, 數千里生民之責, 咸萃於一身。其自任之重, 誠非居台鼎秉國匀者之比, 其可不思所以博訪廣延, 兼取重善, 以鞏億萬年無疆之業也乎? 書曰, 好問則裕, 自用則小。易曰, 君子以虛受人。惟邸下之留意焉, 則幸甚。其制治之具, 一曰正祀典。臣聞禮有五經, 莫重於祭。祭祀之道, 有本有末。本者, 人主之誠敬是也。末者, 儀章之數·有司之選·樂歌之節是也。本立則末雖疎略, 固不害於祖考之來格。故先儒曰, 祭與其敬不足而禮有餘也, 不若禮不足而敬有餘也。然其爲末者, 或不幸而甚至於乖舛吪謬, 則亦豈聖王和神人之道而不思所以正之哉? 故穀梁傳曰, 衣服不備, 不可以祭, 車馬器械不備, 不可以祭, 有司一人, 不備其職, 不可以祭者, 蓋以此也。昔臣父嘗從親享, 而歸語於臣曰, 方冬寒氣懍慄, 逼人肌骨, 與祭之人, 皆不能安其身。而我殿下, 達宵露立, 禮容無怠, 仰瞻玉鬚, 寒氷澌澌, 非聖人而能如是乎? 臣固已記有於心, 及臣筮仕之後, 亦嘗獲覩親享之儀, 私竊感歎, 益思臣父之言, 而有以仰殿下誠敬之心, 寔能致祖考之來格也。然而求之於有司之選樂歌之節, 則尙有可議者。臣愚死罪, 雖謂之乖舛訛謬, 亦未爲過語也。何者? 我國祭禮, 參酌唐宋之制, 不用三代之禮, 固可謂疎略之甚。然尙有可諉者, 曰略浮文敦本實, 以自附於從先進之意也。至於有司之人, 則古之聖王, 必致謹於此。將祭之日, 大射澤宮, 以觀其德。中者得與於祭, 不中者不得與於祭, 蓋其選之明取之精如此。而周禮, 大宗伯省牲鑊, 大司徒奉牛牲, 大司馬羞牲魚, 以至小宗伯·小司徒·小司馬之屬, 莫不各有所掌職。在典禮, 臨祭之時, 不待差排, 各司奉行, 故無紛擾雜亂之弊。至於禱禜祭, 然後在廷臣僚, 無不遍及。故雲漢詩云, 大夫君子昭假無贏是也。我國四時大享, 自獻官以至諸執事, 諉之於天曹一郞吏, 臨時苟差, 請托紛紜, 惟以圖免爲事。故所差祭官, 多雜以罷殘昏劣之人, 衣服不潔, 禮儀多愆。尙記昔年親祭之時, 見其諸執事, 或有盤坐廟庭, 相與酬酢, 如私室之中。臣竊慨然, 以爲吾君之誠敬如此, 而諸臣之慢謇如彼, 誠不可使聞於人也。臣意自今以後, 六曹堂郞, 以至於惠廳太僕官之類, 略倣周禮禮法, 定爲某官贊某事, 某官奉某物, 其或有實故不能與祭者, 令吏曹啓遞本職, 改擬他人, 以是定爲令式, 載之續大典或續五禮儀, 而天曹郞差祭之法, 一切革罷。至於祈雨祭官, 則使大冢宰, 無論實職軍銜, 輪次擇差, 恐有合於重祭之道也。若夫樂歌之節, 則昔年臣父, 以兵曹判書, 入侍筵席, 與聞廟樂釐正之事, 故臣亦得聞其一二於臣父矣。然因循差謬之本末, 但有前後議論, 今不必覼縷。臣請以三代之樂, 訂之於前, 我朝文昭殿之樂, 參之於後, 而使其理自著焉。夫王者, 功以九敍, 故樂以九成。書稱簫韶九成, 周禮稱九德之歌·九磬之舞是也。獨詩雅頌, 有祭太王之樂, 有祭武王之樂, 而此則乃是犆嘗之祭, 各用一廟者, 非統祭九廟之詩樂也。臣謹考樂學軌範。宗廟之樂註, 不曰某室某曲, 但列書樂章, 而初獻除引入又引出, 繹成統爲九章, 亞獻定大業亦然。至於文昭殿, 始曰一室某曲, 二室某曲, 而各室但止一曲。其意蓋曰文昭之制, 旣用三代五廟之法, 則可倣上世犆嘗之例, 一室各奏一章也。宗廟之制, 旣遵漢唐以上之法, 則四時之祭, 不可各奏樂章, 故但從三代祫祭之例, 各室合奏一樂, 至於九變而後已也。是以, 文昭之歌, 五室各制八句, 以其各室一獻之時, 樂之長短遲速, 不得不同也。宗廟之歌, 句有長短, 字有多少, 以其諸室畢獻之後, 自始至終, 但取其九成, 而不必辨其遲速也。此意明甚, 本不難曉, 而今乃不然。宗廟之中, 割裂九成之樂, 以爲逐室之奏, 急則省其句, 緩則益其節。此不過樂師輩因循差謬之致, 而豈樂之本也哉? 頃年釐之時, 我殿下, 以聖人謙挹之心, 不欲有所更張, 但別撰仁廟樂章, 以增入之, 蓋非智有所不及也。故伊時臣父, 亦嘗有手箚, 欲陳於筵席, 而退托之心, 不欲咈聖上謙挹之美節, 故遂不果焉。方今堯臨于上, 舜攝于下, 同律如禮, 此其時也, 安知昔所未遑定, 有待於今日耶? 然今欲從九成之例, 則必廢五禮儀樂止之節, 欲從逐室之法, 則又與當初九變之意相左。而樂章長短不協, 或有餘於一獻之時, 或不足於一獻之時, 今若於晨祼饋食之時, 逐室製爲樂章, 如唐·宋之法, 以節動作, 而至於諸室讀祝旣畢之後, 合奏保太平九成, 亞終獻亦然, 則庶可以復先王之舊制, 而得三代之遺意。此是臣父昔年講究未及上聞者, 今竝附陳於此。夫有司之人, 旣極其選, 樂歌之節, 旣極其備, 而又將之以誠, 行之以敬, 則祖考來格, 必能享之以純嘏, 豈不盛哉? 伏願邸下, 上稟大朝, 下詢禮官, 以盡秩祀典之道焉。二曰興學校。臣聞三代之治民也, 先之以敎化, 不率者從而刑之, 故民樂於爲善而恥於爲不善。後世未有敎化之法, 使愚民一任其氣質, 放辟奢侈, 無所不至, 然後驅而納之於刑罰, 是不幾於罔民也乎? 然其所以敎之者, 則未嘗家置一喙而戶喩之也, 亦未嘗拱手安坐而自化之也。必使二十五家爲里, 而里置一塾, 五百家爲黨, 而黨置一庠, 里中之兒, 生纔八歲, 輒就師於塾, 敎之以進退升降之節, 孝弟恭讓之道, 詩書六藝之文, 卽所謂小學也。其頑鈍魯下甚不可敎者, 直自塾黜之, 歸于農業, 而其秀者, 則進于庠, 升于序, 入于國學, 以從事於格致誠正之功, 此卽所謂大學也。當是時, 天下之民, 不得受業於庠序者則有之, 而未有不受業於塾。故鄕里之間, 雖負耒荷耜之類, 莫不知有小學之敎。少者知愛敬, 長者知遜讓, 斑白者不負戴於道路, 以至獄訟息刑罰措。三代之治所以郅隆者, 由是而已。不然而端委九重, 使遐方下土之民, 影從風偃, 無是理也。我國州縣, 有鄕校而無里塾, 是於敎民之具, 得其半而失其半。況鄕校, 只是奉先聖之位, 行釋菜之禮而已, 實未嘗有敎民之事。與古之學校體貌, 又自不同。是我國, 雖謂之初無學校, 亦可也。夫八域之民衆矣, 氣質之稟異矣。純者凌, 弱者忮, 小不安分, 大不循義, 爭鬪無時而息, 雖聖上在上, 尙安得一一而齊之哉? 然其所以爲敎, 又必以人君躬行心得之道, 宣揚導率, 然後其觀感易入, 得效最速。而臣伏見我殿下聖學, 博厚高明, 蕩無能名。若其最初得力處, 則專在於一部小學, 故推心得之餘, 欲作成於士民。曾於小學訓義刊行之後, 命諸道州縣, 課試小學生, 略報于巡營, 巡營報于禮曹以聞焉。蓋將因文責實, 以漸進于化民成俗之功。此可以見聖智之卓越, 知爲治之先務也。臣竊不勝欽昻敬服于中。適於頃年待罪義興縣, 則揄揚聖德, 導正風俗, 乃其職分之所當爲, 而有不得以固陋爲辭。故到任之日, 先取小學講紙, 訪問學子輩所習之業。則所謂講紙者, 乃是虛名冒錄, 而訓長實未嘗敎, 學子實未嘗學也。先竊慨然, 思所以闡明聖化, 期有實效。與監司臣尹東度相議, 則東度亦以爲前後筵中, 屢承聖敎, 知聖上立敎之本, 端在於此, 在方伯承流宣化之道, 尤宜以此爲先。遂行關列邑, 廣抄境內士民, 未冠者, 自十歲至于二十, 已冠者, 自二十至于三十, 而又擇邑中秀士之能文飭躬者各四五人, 使爲訓長, 分敎其所居附近面講生。臣又以爲旣有敎之之具, 則不可無敎之之所, 而使之維繫心志, 專一所習也。遂取鄕校之傍, 建鄕塾十五架, 以爲訓長學子輩居業遊藝之地。而市藏小學訓義一帙, 刊揭節目, 要以實體身心爲主。又令春秋講行鄕飮鄕射之禮, 以追古者小學之道。士民輩始頗激勵振發, 咸知我聖上風化之美矣。仍欲推廣此法, 每一里建一塾, 行鄕約之法, 賁飾聖主之鴻化, 而臣卽遞歸, 遂不果焉。然此事, 非臣私智之所創爲, 則其爲敎, 實本於聖德, 其爲法, 實出於三代, 是不可獨私於一邑一道, 而謂宜與八方共之。乃者我殿下, 又以小學事, 特降絲綸, 眷眷然將有所施, 而因筵臣陳白, 旋有還止, 只以照訖講施行。夫乾知始而坤代成, 君擧綱而臣察目, 殿下聖學之高明如此, 而惜乎諸臣, 無有以表章之者也。伏況邸下, 以儲貳之位, 受代理之任, 闡明家法, 躬行導率, 以及乎四方萬民, 此正邸下所自任, 而蓋無待乎諸臣者。今請廣諭于八道監司·守令, 每於一邑建一塾。而令藝閣, 卽降小學訓義。令儒臣, 撰下鄕黨節目。令州縣, 抄出邑中蒙士, 立師敎之。又以講行飮射讀法之禮, 以漸磨而矯揉。然後每三年鄕塾, 擇其士之行己端方, 識解通明者一人, 升于其邑之鄕校。又三年各邑鄕校, 各升一人于監營之鄕校。又三年諸道監營, 各升一人于太學。大司成以心經·近思錄·四書五經諸書, 輪回考講。又察其行能高下, 或有行己鄙悖, 徒事紛競者, 大司成卽爲草記黜齋, 竝與所升監司·守令訓長而罪之。其有經明行修可爲多士之首者, 則大司成采取齋中公議, 每三年歲末, 薦送于吏兵曹, 補以敎官洗馬等職。夫如是, 則陞黜得宜, 名實不爽, 庶乎人人各自勉勵, 樂於趨善。今日太學, 徒費虀鹽, 惟事紛競者, 其效害相去, 奚啻千百倍哉? 孟子曰, 遵三代之法而過者未之有也。又曰, 公輸子之智, 不以規矩, 不能成方圓。臣亦以爲敎民而不以塾, 是猶欲成方圓而廢規矩也。豈可曰古法之不宜於今日, 而捨是道而循之哉? 伏願邸下, 仰稟大朝, 詢問諸臣以敦風化之道焉。三曰改貢擧。臣聞科擧者, 立身之權輿, 事君之贄幣, 故古之君子, 雖無所不謹, 而於此尤加謹焉。卓然以不欺爲心, 若李君行之不改戶籍, 寇萊公之不增私年。其飭身正己, 已嚴於立身之初。如此, 及其出而事君, 莫不以是心行之。忠藎安得不炳鬱? 事業安得不磊落? 一或不謹于此, 而上以欺君, 下以欺心, 則其平生操術, 已無足觀, 國家得此人將焉用哉? 近年以來, 科場不嚴之弊, 月異而歲不同。無文者, 以借述爲能事, 短文者, 以剽竊爲長算。一遇大試, 東西奔馳, 廣求能文者, 或脅之以威, 或誘之以利, 鑽硏求乞, 千百其態, 甚至於稠人廣坐之中, 全無掩諱顧忌之心, 公傳道之, 反若當然之事。嗚呼, 廉恥之倒喪, 風俗之乖敗, 一至此乎? 乃者聖上, 洞察此弊, 深軫矯革之道, 而特以大聖人不言而信之意, 臨場命題, 眷眷於嚴科場正士習, 以愧多士之心, 臣竊不勝欽仰之至也。然末世人心, 巧僞成習, 雖刑罰驅之於前, 猶不肯改從繩墨, 夫豈知其言之可服國法之可遵也哉? 又況近來科擧頻數, 士多以僥倖進, 而出身之後, 全無定價, 淸官美職, 惟意獵取。爲士者習見其如此, 其心以爲我與彼相似也。今雖以非道之亦不妨於晉途之亨也。於是前無所愧, 後無所懼, 惟欲百般經營, 過此關嶺而後已。此非特士習之不正, 亦其科場不嚴, 有以致之也。爲今之道莫如變通科擧, 以一其士習。變通之道有三, 別科之當罷也, 詞賦之當罷也, 明經之當罷也。何謂別科之當罷? 近年以來, 慶科疊稠, 一年少不下兩次, 又有謁聖泮試等諸科, 前後相望。爲士者, 每當科場, 惟以功令爲業, 故三餘讀書之人, 絶不聞焉。古人云, 三日不讀書, 語言無味, 面目可憎。況屢年不讀書乎? 心志之乖蕩, 習尙之渝薄, 職由於此。而且其爲文, 如無源之水, 朝滿夕渴, 才衰筆退之後, 不能作副急之用。故不得不爲此代手剽竊之事, 此其勢之自然相因者也。又況以科飾慶, 於義無所當, 於事無所補, 往牒之所未見, 中朝之所未聞。我國此法, 不知始於何時, 而其流弊乃至於此也。至若謁聖泮試, 以草草短文字, 課試於半晷之下, 雖有八乂之才, 亦無以驗其能, 此與藏鉤之戲, 殆無異焉。而非所以爲大朝廷設科取人之道也。朝家若欲取人數之多則已, 不然而欲揀拔人才, 莫若一倂革罷, 使無僥倖紛競之弊也。何爲詞賦之當罷? 歷代取人之法, 凡三變, 自成周之賓興, 而爲西漢之孝廉, 自西漢之孝廉, 而又降而爲盛唐之文詞, 至今遵用, 莫之有改。夫文詞之於人, 末矣。以是取人, 何補於治道哉? 然文詞之中, 策問, 可以詢得失咨經綸, 騈儷, 可以飾敎命交隣國, 至於詞賦, 無所補於治道, 無所用於應製。故宋呂公著知貢擧密奏曰, 天子臨軒試士, 而用詩賦, 非擧賢良求治之意, 乞以詔策咨訪治道, 自是天子臨軒, 必以策焉。故終宋之世, 得人最多, 至其季世, 文天祥, 以至誠無息策, 裒然爲擧子首, 能效隻手擎天之功。臣以是知得人之道, 乃在策耳。近年場屋取人, 專在於詞賦, 而主司者, 又不能辨其文體之雅訓, 每取其奇險詭譎之新聲, 故凡老士宿儒, 出於數十年以前者, 多不得與焉。而所當者, 只是新學小生出入陞學之流也。纔知吮墨, 遽登大科, 未解平仄, 已通朝籍, 以致館閣無操觚之士, 瀛洲無應製之人, 若過數十年, 必有甚於今日。夫文章, 關氣運之盛衰, 故朱子, 嘗與門人, 論科文之弊。而此事大關世變, 如東晉之末, 其文一切含糊是非, 徒不理會, 況於今日, 竝與其含糊不理會者而無之哉? 臣於近者, 偶以策問決科, 以是見之, 雖謂之策不得人, 可也。然知此僥倖, 乃是千古中一而已。又如詞賦, 國朝名公巨卿之以是決科者, 前後相望, 而此亦只是偶然耳。若論其必然之勢, 則詞賦之不若表策, 較然明矣。何謂明經之當罷? 國家以明經取人, 本欲硏究義理, 以爲治己治人之本, 其意豈不美也。而今之所謂明經者, 以句語爲口業, 以記誦作家計, 至於文意大致, 初不領會。甚至於四子三經, 如誦己言, 而不能作尋常書札, 不能讀平易文字。古人以讀書不知義者, 謂之書麤, 是眞所謂書麤也。況其趨利之心甚急, 速化之術轉巧, 智慮未長, 言語猶澁, 而曾不開卷, 先已口授, 又恐徒誦, 易致遺忘, 乃以鄙俚不經之說, 襯貼經文, 以爲記惟之妙方, 其爲辱聖經, 孰大於此乎? 故京華之士, 皆恥以明經爲業。獨遐鄕遠方, 力不足於弓馬, 才不足於詞章者, 乃匍匐而業于是。一得紅牌之後, 朝家用之則實無相當之職, 不用則抱牌空老於其家。業抛農桑, 計違工商, 飢餓顚連。其心以爲, 我爲及第, 何負於國家, 國家不用我乎? 常有忿恨不平之心。嗚呼, 孰爲國家待賢之具, 反不免爲誤人之資耶? 故臣以爲明經若罷, 則人無僥倖之志, 猶得以農桑爲業, 而不失其本分也。夫然後, 只存三年大比之科, 而以製述明經, 合爲一科。製述則先試策一道, 次試表一篇。明經則以一書一經一禮爲率, 經書背誦, 禮則臨講。假如明式年庸·學·詩傳·周禮, 則後式年論語·書傳·儀禮, 又後式年孟子·周易·禮記, 如是輪回, 至於三四式年, 則士得以遍通諸經矣。然策必如宋人之文, 而一洗駁雜之陋。表必如詔制之體, 而不用催迫之格。講經亦不必以諺解爲主, 惟務旨義之通貫浹洽。而其表策俱中及三書俱通者, 方爲入格。其或中乎表, 不中乎策, 通于經書, 不通于禮者, 勿復覆試, 留待後式年, 更試以策禮。其覆試之不中不通者, 亦待後式年之覆試。至於三式年終不得入格, 然後削之, 使更就試。夫如是則士無不習之經, 亦無不習之文, 不出十年, 可得全才矣。然又必召致九重, 面試能否。其文之不能成篇, 經之不能讀誦者, 嚴加斥退, 施以停擧之罰。然後無才者知有所懼, 國法可立, 奸弊可坊。昔宋朝翰林學士陶縠之子登科。太祖曰, 聞陶穀不能文字, 安得登第? 命覆試。因詔自今擧人, 凡食祿之家, 委中書覆試。覆試之法, 實始於此。夫宋祖, 以仁厚立國, 豈獨於穀子而爲是迫切也哉? 誠以科擧者, 乃國家用人机括, 一有不明於此, 而使賢愚雜進, 則其所以詒患於國家, 爲不細焉。所忍者小, 所愼者大, 故不得不爲此擧也。孔子曰, 擧直錯諸枉, 能使枉者直。誠使爲士者, 皆知不才之不可以應擧, 則必能各自勉勵, 以就于才。此擧直錯枉之道也。伏願邸下, 仰稟大朝, 博詢廟議, 使貢法得以申明焉。四曰壯武略。夫祀典正則神人和矣, 學校興則敎化行矣, 貢擧改則賢才進矣。制治之具, 雖非三者可能盡, 而亦足以爲賁飾之一端也。夫然後, 可以明戎政·壯武略, 以爲陰雨之備。而今日所謂戎政者, 惟在於弓矢之修補, 冑甲之繕造, 旗幟之改備而已, 至於培養將才之道, 則槪乎其未聞何也。夫作器者, 不貴良材而貴良匠, 畜乘者, 不貴良馬而貴良御, 謀國者, 不貴良法而貴良臣。雖使弓矢甲冑旗幟, 極其精備, 而若無將才以用之, 則是三者, 適足爲藉寇兵之資。臣所謂培養將材, 爲戎政之最者也。臣每竊愧我國之取武臣, 只有三道, 弓馬也, 身手也, 久勤也。而此三者, 無非失將材之術。何者? 臂弓睨矢, 擬人於百步之外, 乃士卒之才, 而非將帥之才。故張良不能操一石之弓, 而能決勝千里之外。此弓馬之所以不可也。將以智略使勵力, 而不自以勵力御人。故諸葛亮, 體若不勝衣。 而能指揮三軍, 如身使臂。此身手之所以不可也。至若久勤之法, 始於北齊, 先儒論之詳矣。以此施之於軍門校卒輩, 則猶可也, 而豈所謂揀拔才略之道哉? 大抵我國法制, 至於今日, 無不有末流之弊。而若其西銓用人之尤爲文具之文具, 誠以武之爲武, 蓋將用之於行師, 若其不足用於行師, 則如無等耳。臣請自今以後, 武臣出身之流, 皆以兵法試之。略如向所論貢擧之法, 以今見行兵書, 彙爲二科。六韜·三略·孫子·登壇必究, 爲奇兵科。司馬法·吳子·尉僚子·荊川武編, 爲正兵科。至於七書中李衛公, 乃是宋玩逸之贗作, 文義粗淺, 法術疎略, 不必以是試之。而六書則背誦登壇, 武編則臨講。每四季朔, 兵曹判書·兩局大將·參試官諸人, 會于公廨, 較其優劣, 定其高下, 一如科場之法。及其出榜之後, 兵判·大將, 又於卽席, 議定某人當補某職, 某人當遷某官, 送付吏兵曹使之調用。自參下以至兵水使, 皆用此法, 則庶可以抑躁競之習, 而人人勉勵於兵法, 不出十年, 可得將材矣。且臣聞三軍之耳目在於斥堠, 奇正在於陣法。而我國軍兵, 只有塘報一二哨, 乃是兵出之後, 偵探于數十里內者。而其於敵之虛實動靜, 漠然不能知之。及其已迫近地, 則雖有百塘報, 亦無能爲力。壬辰丙子, 其已然之事, 可以監也。今宜下令三軍門, 別設斥堠一廳。抄選西北·三南出身有材略者, 名之曰斥堠將官。更造出補於各其地邊將, 洞察其道內非常之事, 以時馳報于三軍門, 瓜熟而歸, 又還屬本廳。其有善於偵探, 實有身績者, 以次升遷于兵使營將。則人所奮力效身, 一有警焉, 庶可以前後相知矣。至於陣法, 自風后握奇以后, 惟武侯八陣, 李靖六花, 實得奇正循環之妙。而若方圓曲直銳五陣, 乃是行師之際, 隨地形便, 以爲營下立寨之法, 顧無當於戰伐擊刺之時也。至於方陣之類, 見於今所行兵學指南, 淺陋固滯, 未有合變, 與夫兵法所謂擊首則尾應, 擊尾則首應者異矣。故大明成祖皇帝, 以方陣, 爲四面受敵之陣。今我國軍門, 方陣之外, 不曉他陣, 一遇奇兵, 實有必敗之形, 可勝歎哉。臣嘗見故相臣柳成龍文集曰, 屢見倭陣, 分軍爲五, 一陣當敵後, 二陣張左右翼, 圍繞左右, 兩頭遇敵, 則又後二陣, 繞出其外, 常使我軍, 在於圍中, 而使之目眩心㤼, 故不戰而先自潰, 到處用此術以取勝云。此蓋八陣之遺法, 六花之餘算, 不知狡奴, 何從以得之也。臣愚以爲三軍門大將及儒臣之知兵略者, 講究討論, 略倣八陣六花之法, 創成陣圖, 又節取古今行師節制之謀, 裒成大帙, 使之參照鍊習, 則其於兵謀師律, 庶幾有助也。臣儒生也, 其於兵事, 不啻聾瞽之於聲色, 而適有所懷, 不敢有隱, 伏惟恕其狂妄之罪焉。凡臣所論八條, 溯而上之, 以觀乎前四條, 則爲學之道, 固不止此。循而下之, 以觀乎後四條, 則爲治之道, 亦不止此。然存理遏慾, 心法該矣, 明道察言, 衆善歸矣。聖賢兵學, 千頭萬緖, 雖可謂多端, 而其要亦不外乎此四者矣。至於治法政謀, 方今聖明在上, 机務摠攬, 而邸下之所有事者, 只是遵奉指揮, 恭行成命而已。蓋不惟睿孝之不自專者, 固當如此, 而是則乾始坤成易學自然之道也。使臣雖有忠言嘉謨, 割切於時, 豈敢以邸下之不自專者, 仰陳於邸下? 而至若法成之間, 損益變通之道, 雖廟堂大臣, 亦可以稟旨施行, 況邸下以儲貳之〈之〉位, 承代理之命耶? 此又臣之論治具, 只及於四者也。但恐見之者以爲陳腐, 聞之者以爲迂闊而棄之。然事固有驟看齟齬難行, 而果能眞實行之, 則終有成效者。自今見之, 三代之法先儒之說, 擧以語之于世俗之人, 孰不以爲陳腐迂闊哉? 然亦不可曰是法是說, 不足施於今日也。倘邸下勿以人廢言, 而以臣前所言者, 驗之于身心而立其體, 後所言者, 施之於制道而達其用, 則臣未言, 亦必有刺口而論之者矣。昔燕君, 市駿馬之骨而千里馬至焉。安知臣之此書, 不爲今日駿馬之骨耶? 伏況邸下, 代理以後, 未聞有以聖賢之道, 仰勉於章奏者。夫至治之世, 昌言在庭, 淸明之朝論盈匭。以今日寥寥之象, 書諸史策, 果爲何等時耶? 臣所以忘其固陋, 敢效狂瞽之說者此也。惟是見職, 終非如臣巽軟者所可冒據, 揣量才分, 斷無承膺之望。卽因常參, 召牌儼臨, 玆敢隨詣闕外, 披瀝肝血。伏乞离明, 俯垂諒察, 亟賜鐫免, 使公議私分, 得以兩全, 千萬幸甚。答曰, 覽書具悉。陳戒之辭, 字字切至, 豈不體認于心? 且師傅·賓客春坊官員事及陳勉以下四條目, 事體重矣。令廟堂竝登對時, 稟于大朝, 可也。爾其勿辭, 從速察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