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見에 李觀命 등이 입시하여 討逆을 논한 臺啓에 대해 엄한 批答을 내린 문제, 任埅을 別致賻하는 등의 문제, 淸白吏나 先賢의 嫡長을 收用하는 문제 등에 대해 논의함
○ 乙巳六月初十日辰時, 上御時敏堂。大臣·備局堂上引見入侍時, 右議政李觀命, 吏曹判書李宜顯, 戶曹判書申思喆, 左尹張鵬翼, 都承旨洪錫輔, 行大司諫李箕翊, 校理洪鉉輔, 假注書任轍, 事變假注書高萬甲, 記事官林益彬, 記事官李度遠, 同爲入侍。右議政李觀命進伏曰, 日候甚熱, 聖體調攝, 若何? 上曰, 眩氣猶未快復, 無他事矣。觀命曰, 伏見今日批答, 則眩氣似加云, 臣等, 不勝憂慮之至矣。上曰, 自昨夕似加, 而不至大段矣。觀命曰, 王世子痘患, 初則不能執症, 群下之憂慮, 靡有極矣。今始明知其大疫, 而頗爲平順, 宗社臣民之慶, 何可勝達? 上曰, 初以愼重之意, 不爲定名矣。不知之中, 症極平順, 尤爲喜幸矣。觀命曰, 今日別無稟定之事, 左相, 又得泄症, 而國有大慶, 區區忭賀之忱, 不能自已。敢此來對, 而第於近日事, 聖上有過擧, 臣欲陳於威顔咫尺之前矣。夫臺諫者, 人主之耳目也。語及乘輿, 乘輿驚動, 語及權貴, 權貴斂避, 歷觀前代, 皆以爲重, 至於我朝待之之道, 與大臣同。簡選之道, 雖不及於玉堂, 而其所待之者, 加於玉堂, 傳啓之際, 令史官書之, 優容寬假, 不爲摧折者。蓋以臺閣之任, 刺論朝政, 糾補君過之故也。殿下歷觀前史, 古昔人君, 皆以優容臺閣, 爲第一務矣。近來臺閣, 雖或有過激之言, 在聖上虛受之道, 自當聽納之不暇, 而一言不槪, 輒下嚴敎, 貽累聖德, 誠非細事。古人, 以言路之開閉, 卜國家之興喪。爲人上者, 惟當奬詡而寵擢之, 導之使言, 豈可以威怒, 先加摧折乎? 至若姜鋧·金東弼之啓, 非一人之私見, 實是擧國公共之論, 而聖上, 認以爲挾雜私意, 不惟不允, 反降嚴批, 摧折太過, 臣固莫曉其聖意之所在也。殿下, 自卽阼以來, 勵精圖治, 動遵祖宗朝良法美意, 而至於待言臣之道, 終不如祖宗朝敷納虛受之大度。臣竊惜之, 古者, 汲黯之以戇直見許, 魏徵之以峭直得名者, 皆以犯顔敢諫, 而近日臺言, 博採公議, 盡其職責, 則其所秉執者, 卽一世之公論也。惟願殿下, 奬詡其直氣, 而不使之摧折焉。上曰, 其言好矣。姜鋧之批, 非欲摧折臺諫, 而還收之啓, 亦非謂過矣。東弼事, 頃日備忘, 因左相所達改之, 而下款則不無激惱矣。大凡爲大事者, 小或有遺漏, 而近來懲討之外, 微眚細過, 皆隨事論列, 罪合徒年則請以遠竄, 罪合遠竄則請以島棘, 此豈非臺言之過峻者乎? 朱雲, 亦嘗請尙方斬馬劍, 而今日臺諫論人之際, 隨事層加, 不無過激之言, 此或由於予之誤知而然矣。昨見尹焜避辭, 殊非犯顔敢諫之道, 而亦異於孔子必也正名之訓矣。汝言如此, 吾亦爲此言, 豈有如此事體? 不無輕視人主之意矣, 顧予涼德, 自愧而已。尊貴嚴憚等說, 雖未知其本意, 而孰有尊貴於人君者乎? 終不知臺言之爲是矣, 予之臨視之語, 果亦爲激惱而發矣。觀命曰, 古人, 有牽裾折檻者, 臺閣之糾正君失, 自古然矣, 豈可以一言之不槪, 輒降摧折之敎乎? 上曰, 古人, 果有牽裾折檻者矣。秦皇帝, 尊君抑臣則過矣, 而以我朝言之, 則名分截然矣。大抵臺閣上直氣, 豈欲摧折, 而近來啓辭, 異於糾正人主之事矣。觀命曰, 臺閣, 豈欲與君上角勝乎? 年少之人, 言不知裁, 雖或有此等說, 而以聖人包荒之度, 惟當優容而寬貸之, 聖心之不平者, 亦當開釋而曉諭矣。賈山有言曰, 人主之威, 雷霆, 雷霆之所擊, 豈有不摧折者乎? 人君, 若不能容受直言, 而輒示訑訑之色, 則固無以來諫, 而亦爲聖德之累矣。臺臣, 若怵於君上之威怒, 而不爲之盡言, 則亦何以爲緩急之用乎? 古之人君, 必和顔溫色, 而欲使其臣盡言不諱者, 蓋以此也。伏願聖上, 自今以後, 臺閣雖或有過激之言, 崇奬而寵納之, 包囿[包宥]於大度之中, 而不使之摧折, 以開言路, 以振朝綱焉。上曰, 其言好矣, 勉戒之言, 當留意矣。李倚天, 頃在憲府時, 辭多過激, 故許遞其職, 而因大臣所達, 旋卽還收矣, 蓋見其爲人則甚爲質直, 只知力爭而終不知止者也。其後崇用者, 予意亦以此也。觀命曰, 近來臺啓, 非有一毫私意, 而惟在於辨聖誣討國賊, 則聖上之至今靳允者, 實非臣等之所望於殿下者也。上曰, 大臣已言之, 而又有言端, 予當言之矣, 向來群奸, 請對合啓, 必爲準請而後已, 其時景象, 爲如何哉? 此不可比之於牽裾折檻者, 明矣。少有嚴畏之心, 則豈敢如是乎? 予嘗痛心矣。今日廷臣, 必欲明向時群兇濁亂之階梯, 則豈不爲更蹈前轍之歸耶? 予之靳允者以此, 而猶不知予意, 故予今言之矣。觀命曰, 向日群奸, 只以黨論釀成誣獄, 而近來討復之義, 只在於辨聖誣討國賊, 則非爲一時之私讐, 而實是擧國之公論也。有何更蹈前轍之歸? 而頃日聖上, 有彷彿向時群奸之敎, 臣等固已疑惑矣。臺諫之日日傳謄者, 不過故紙, 而士氣委靡, 討復無期, 臣等益用煎迫矣。聖上, 每以向來群奸, 戕害善類爲敎, 而只以初頭疏決, 爲第一義, 臣則以爲未也。臣等之日夜腐心切齒者, 惟在於辨誣討賊, 則忠魂毅魄, 雖已伸雪無餘, 而凡事有輕重本末, 辨聖躬之誣者本也, 伸諸臣之冤者末也。殿下, 每以不忍之心, 後本而先末, 如是, 而豈能做得少康之治乎? 小臣, 以禍家餘喘, 無才無識, 而置諸崇列, 臣豈欲冒出世路, 而主誣未雪, 國賊未討, 故惟以討復之義, 尙此隨行, 而一日二日, 經春至夏, 尙未蒙允兪, 臣於此益用抑鬱矣。鳳輝·世良·尙儉等, 謀害聖躬之罪, 尙忍言哉? 皇天默佑, 罪人斯得, 尙儉, 旣已伏法, 則鳳輝, 豈可一日偃息於覆載之間乎? 噫, 一隊奸兇輩, 皆以爲, 先王非有宿疾, 而以代理爲廢立之科, 凶賊之招, 至於不敢言之地, 則不爲究覈, 尙置於黯黮之中, 其爲痛心, 已不可言, 而此若不治, 則其何以有辭於天下後世, 而亦無以鎭服人心矣。上曰, 向來四大臣, 歸之於逆, 則當於代理者, 其心尤如何哉? 不待大臣之言, 而予亦知之矣。大抵根本, 在於網打一邊, 而要作藉重之資, 不量其所及處, 至於不敢言之地矣。今日, 旣治其戕害善類之罪, 而四大臣, 又明其非逆而出於忠, 則爲國辨誣, 自在其中, 何必以戕害善類爲一件事, 爲國辨誣爲一件事乎? 觀命曰, 聖誣未雪, 重罪未服, 輕重倒置, 人心豈不抑鬱乎? 聖上以爲, 旣治其戕害善類之罪, 則此足以架漏度時矣。只治其戕害之罪, 不治其大逆之罪, 人心以是而不能服矣。上曰, 何以則可以服重罪耶? 觀命曰, 三司合啓允從, 然後始可以悅服人心, 少伸三尺矣。上曰, 治一鳳輝, 則可謂服重罪耶? 觀命曰, 豈獨鳳輝耶? 其時諸臣, 皆是鳳輝, 而輝罪尤重, 故首發矣。鳳輝, 非病風喪心之人, 則豈有不知其疏之爲逆, 而爲之之理乎? 上疏之際, 包藏禍心, 謀危宗社之狀, 自可知之矣。而聖上, 每以寬容爲務, 尙今偃息自如, 人心豈不抑鬱乎? 臣以爲, 三司委靡而或有過中之言, 則聖上輒加摧折, 臣竊悶之, 雖殺鳳輝, 不足以爲懲討, 而鳳輝, 旣是元惡巨魁, 則爲先正法, 可矣。錫輔曰, 大臣頃日入診時, 以臺言勿摧之意, 有所仰達, 則聖上, 以好矣爲敎, 而又以權益寬到配則豈有不知東弼之臺諫爲敎? 此是失言之大者, 必也明其失言然後, 臺臣可以出仕矣。益寬, 雖已到配, 而罪名各異, 故臺啓如此, 必爲之開釋而曉諭之, 宜矣。書曰木從繩則直, 后從諫則聖, 東弼一人, 何關而有此激惱之事乎? 上曰, 予非謂臺諫不知東弼, 而益寬到配後, 又有遠竄之啓, 故予有是敎矣。錫輔曰, 臺啓, 亦以島配爲請矣。聖上, 每以臺言, 置之於疑信之間, 臺臣, 豈能安於心乎? 上曰, 壬寅春坊遠竄之啓出矣。待臣之道, 豈當置於疑信之間乎? 當初批答, 亦非深疑而然矣。觀命曰, 俄聞聖敎, 以爲治一鳳輝, 則可謂服重罪耶? 臣固知聖意之有在也。凡事有輕重本末, 而殿下, 先輕而後重, 治末而遺本, 事之倒置, 孰加於此乎? 上曰, 予豈不知前後所達之意也? 大臣, 雖以輕重本末爲言, 而輕重本末, 本非兩件事, 予則以爲輕者爲本, 重者爲末矣。觀命曰, 世良, 陰移天位之說, 殿下以爲何如耶? 上曰, 陰移天位, 天無二日等語, 予亦知其陰兇危險矣。錫輔曰, 其時事, 尙忍言哉? 耉箚·輝疏, 得售其計, 則豈有今日, 而若不有今日, 則三百年宗社, 其將歸之於誰也? 故相臣申欽文集中, 有曰此輩生則當膾肉几上, 死則當十世不宥, 以此言之, 則耉·輝之罪, 豈有容恕之道乎? 殿下, 每以包容之度, 思用寬大之典, 臣愚死罪, 竊以爲, 殆近於婦人之仁, 而於仁·明·武三德, 有所不足者矣。古人, 亦有危治世而憂明主者, 我國雖小, 猶是千乘之國, 則名分固已截然矣。殿下, 第觀其時箚語, 則耉·輝之罪, 自可知矣。上曰, 箚語異於定儲時矣。觀命曰, 冒嫌出見之嫌字, 以爲何如也? 臣等欲雪君誣之心, 如大益燃者, 蓋出於愛君之忱, 自不能已故也。雖婦孺辨賤, 皆知其國賊之可討, 則人心之所同, 此可知之矣。人心一散, 則收拾豈不難乎? 臣之一身, 去就何關, 而徒竊廩祿, 尙未能懲討國賊, 心常愧恥矣。錫輔曰, 小臣, 亦非貪戀利祿而來矣。只以愛君之心, 欲雪聖躬之誣, 而殿下, 尙不允從臺啓。如以彼輩爲非逆則已, 如以爲逆, 則豈有一日容恕之道乎? 殿下明言其非逆, 則臣亦當有所達矣。殿下, 每以虎龍·一鏡爲賊魁, 而虎龍·一鏡, 則是爲人之指使, 而非賊魁矣。上曰, 指使鏡·虎者, 誰也? 錫輔曰, 指使者, 泰耉·鳳輝也。鉉輔曰, 殿下所謂向來奸兇者, 非鳳輝·泰耉而誰也? 四大臣, 曾被慘禍於群兇之毒手, 而其所厚誣, 終至於不敢言之地, 驚心痛骨, 當如何哉? 今則四臣雖已伸冤, 而聖躬之誣固[誣罔], 自在矣。若不懲討國賊, 則國何以爲國乎? 李宜顯曰, 聖上雖伸四臣之冤, 若不討國賊, 則國誣未可以雪矣。鉉輔曰, 臣等若以異己者, 必欲剪除, 而一端私心, 著在念頭, 則固宜聖上之不允, 而以公共之論, 附沐浴之義, 則終始靳允者, 臣實愚迷, 莫知其所以也。觀命曰, 秉彝之天, 人所同得, 而誠意淺薄, 不能感回天聽, 此則臣等之罪也。伏願聖上, 勿拘少節, 廓揮乾斷, 速賜處分焉。上曰, 豈有多言? 知申·儒臣苦口之意, 誠極佳矣。予或有不明執滯者, 而初無他意, 終不知其必戮而後, 可伸王法矣。錫輔曰, 天有雨露, 又有霜雪, 雨露以養之, 霜雪以摧之, 由是而五氣行焉, 四時成焉。夫人君, 法天者也, 若如殿下今日之事, 則是有雨露而無霜雪也。申思喆曰, 前後聖敎, 不以耉·輝爲非逆, 而臺啓之批, 有以國無紀綱爲敎, 所謂紀綱, 用於何處? 必殺惡逆, 然後紀綱可以立矣。上曰, 然則盡殺, 然後可乎? 觀命曰, 豈可先論其盡殺與否乎? 思喆曰, 一鏡, 位高, 六賊, 位下, 故特以官秩之高下, 雖有先後之異, 而安知其疏, 専出於一鏡之手也? 上曰, 一鏡, 豈借製疏章者乎? 思喆曰, 非謂一鏡借製者矣, 製疏之際, 六賊必相聚議, 非一鏡之所可獨辦者也。上曰, 以一鏡爲何如者耶? 錫輔曰, 一鏡, 自是虛悖人也。觀命曰, 一鏡, 本無行檢, 自少時, 見棄淸議, 不齒士類矣。宜顯曰, 一鏡, 不容於淸議, 見棄於士流, 自辛丑疏後, 始得爲淸顯之官矣。錫輔曰, 一鏡, 爲寧邊府使時, 貪饕無厭, 民不堪命, 至今呼冤云矣。上曰, 非一鏡, 豈能爲辛丑事乎? 錫輔曰, 兵法, 亦有先鋒將矣。上曰, 一鏡, 特一兇悍麤悖之人, 非不能製疏而借製者也。思喆曰, 非無文而借製者矣。大疏, 必相議而後, 爲之, 故云然矣。古人云, 不怨暗主, 怨明主, 蓋暗主, 欲爲而不能, 故不怨, 明主, 可爲而不爲, 故怨之矣。聖上, 旣知渠輩之罪惡, 則懲討之道, 在所當急, 而終始靳允, 中外群情, 豈不抑鬱乎? 觀命曰, 君誣未雪, 國賊未討, 則日後譏笑, 烏可免乎? 臣等, 固無以擧顔於當世, 貽笑於後代, 而殿下刑政, 亦當謂何如也? 古語曰閨門之內, 斬斬如朝廷, 私家尙如此, 況朝廷, 旣有三尺, 則逆賊未討之前, 非臣子安寢之日也。錫輔曰, 殿下近有眩氣, 日又蒸熱, 而經筵召對, 靡日不爲者, 亦何意也? 帝王之學, 異於儒生尋摘之技, 而聖賢千言萬語, 必欲體驗而躬行, 則陳恒弒其君, 而夫子亦嘗沐浴而請討矣。此賊終若未討, 則聖賢之言, 終無可行之日, 而今日廷臣, 皆欲退去矣。近來臺閣, 傳謄故紙, 閱月爭執, 上下相持, 了當無期, 民憂國計, 置之相忘之域, 此豈淸朝之美事也? 鉉輔曰, 今此討逆之擧, 何等重大? 而近日臺闕之上, 委靡太甚, 此由於聖上之靳允, 而義理漸至於不明, 人心自此而不服矣。義理明, 然後人心悅服, 人心悅服, 然後國事可做矣。上曰, 前後事, 盡言之矣, 不必更煩。錫輔曰, 然則置大臣臺諫, 而將安用哉? 每事自斷, 可矣。觀命曰, 今此臺啓, 擧國公共之論, 則聖上雖欲寬容彼輩, 而終不可得, 公議亦不可乆拂矣。伏願聖上, 舍己從人, 無或自廣, 深思義理, 廓揮乾斷, 今日所爭, 出於公乎, 出於私乎? 予之所執, 果爲明, 果非明乎? 以此思量, 不使王法而有所撓屈焉。上曰, 非謂予意爲明, 與當初所執, 終不異矣。觀命曰, 聖賢, 人倫之至也。周公之於管·蔡, 當難處之事, 而只爲王室, 不顧至親, 則今之可法者, 非周公乎? 人間事變無窮, 雖有至難之事, 至於治逆, 則明白無疑矣。管·蔡流言, 而周公, 猶斷之以法, 則殿下之在儲位時, 其危迫之狀, 豈特如管·蔡名之流言, 而討復之章, 終不允兪, 特以其身在三事之列, 而不忍輕許正法而然耶? 仁威竝行, 然後可以治國矣。錫輔曰, 大臣所達, 極爲是矣。韓愈之言曰得如周公足矣, 管·蔡之於周公, 何如人也? 周公之於管·蔡, 非若殿下之於鳳輝, 而猶且誅之不疑, 殿下, 每以事關自已爲嫌, 周公, 亦嘗有爲嫌之事乎? 殿下, 爲一國臣民之主, 則豈可以一時之嫌, 假貸其惡逆之罪乎? 上曰, 非謂有一時之嫌矣。觀命曰, 鳳輝, 非惡逆而何哉? 雖以其疏見之, 可以爲謀逆之斷案矣。上曰, 謂之醞釀, 則可矣, 而豈可以其疏爲謀逆之斷案乎? 觀命曰, 其疏中, 所謂無人臣禮, 人心驚惶等說, 豈非斷案乎? 錫輔曰, 無人臣禮四字, 出於嚴延年劾霍光擅廢立之語也。以此思之, 則廢立之際, 其將廢誰而立誰之耶? 宜顯曰, 此與陰移天位之說, 同一串矣。觀命曰, 自古人君傳禪之際, 不無顧戀之意, 而先大王, 奉慈聖之敎, 託殿下以儲貳之位, 而少無顧戀之心, 可見大聖人光明正大之心矣。孰敢有異議於其間, 而其所謂人情疑惑者, 果可成說耶? 上未及發落, 觀命曰, 頃日, 臣以故判書申銋, 葬需題給之意仰達, 而自上, 卽命優給矣。退後聞之, 則曾前旣有喪葬諸需, 從優題給之命云, 此爲疊授, 何以爲之? 上曰, 因初下敎擧行, 而優給事, 分付, 可也。出擧條 觀命曰, 故判書任埅, 死於謫所矣, 埅, 累典州郡, 位至八座, 而家甚淸貧, 朝夕饋奠, 亦不能成樣云, 極可愍惻, 埅之文翰淸約, 爲世所稱, 而曾入耆社, 同參盛儀矣, 聖上, 似當有愍恤之典矣。上曰, 埅之妻孥, 俱在乎? 觀命曰, 俱在矣。上曰, 重臣命婦, 亦有月廩之事乎? 觀命曰, 大臣勳戚外命婦, 命婦月廩之例, 臣未之聞也。上曰, 埅, 曾在先朝時, 以特恩加資矣。其子孫, 亦有登朝者乎? 觀命曰, 有三子, 而鼎元, 則曾爲龍仁縣令矣。思喆曰, 當初, 以薄葬之故, 今方經營遷葬, 而貧無以自辦云, 其時葬需, 從優題給, 以示愍恤之典, 似宜矣。上曰, 頃者, 宋相琦·申晢, 別致賻時, 任埅, 亦爲之乎, 其子則方在喪中, 而至於命婦月廩之事, 則大臣之意, 何如耶? 觀命曰, 別致賻則可矣, 而月廩則本無其例, 似不當爲之矣。上曰, 別致賻, 自可爲之, 而喪葬之需, 雖已過時, 自該曹亦爲題給, 以繼其香火, 命婦月廩, 旣無前例, 自該曹米布磨鍊題給, 可也。出擧條 李宜顯曰, 頃日大臣, 以先賢子孫, 不計支嫡收用事陳達, 則有只用嫡長之命矣。因此小臣, 以淸白戰亡功臣, 冤死子孫, 竝用嫡長之意, 有所繼達, 而諸臣互陳當否, 末終無明白定奪之事, 擬望之際, 眩於奉行, 故敢此仰達。上曰, 大臣之意, 何如? 觀命曰, 功臣則雖代遠, 奉祀, 故用其嫡長, 而先賢子孫則勿問嫡長與支孫, 擇其中稍勝者, 用之, 好矣。上曰, 大臣之意, 與予同矣。堯之子不肖, 先賢子孫, 豈能盡賢乎? 嫡長, 若有可用者則用之, 不可用則支子中一人用之, 可也。宜顯曰, 若用支子孫, 則末終必有濫觴之患, 此不可不慮矣。上曰, 若有可用之人, 則豈用劃一之法乎? 初入仕年限窠, 異於功臣奉祀孫, 觀其文學不墜祖先者, 用之, 可也。思喆曰, 吏判之言是矣。先賢嫡長之收用, 法意有在, 而今若勿論嫡支, 擇用其可合者, 則末終似必有濫觴之患, 決不可爲矣。上曰, 嫡長, 或有可用者, 而用支子, 則責在銓曹矣。銓曹, 雖難擇用, 而注擬之際, 必爲審愼, 可也。出擧條 張鵬翼曰, 本監, 以犯松人之上典朴台祥, 遠地定配事, 草記蒙允矣。昨於漢城府坐起時, 見李益相奴呈訴, 則犯松人之上典, 卽朴台祥妻娚李益相, 而洞內之人, 誤認爲朴台祥云, 臣固有草記不察之失矣。以李益相改付標, 移刑曹,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大司諫李箕翊啓曰, 請尹恕敎, 拿鞫嚴問。措辭見上 上曰, 勿煩。請逆鏡疏下六賊, 亟正邦刑。措辭見上 上曰, 勿煩。請申致雲絶島定配。措辭見上 上曰, 勿煩。請其時合啓首發三司之臣, 與時龍, 一體鞫問, 連啓諸臣, 一倂遠竄。措辭見上 上曰, 勿煩。請削黜罪人沈埈, 極邊遠竄。措辭見上 上曰, 勿煩。請削黜罪人趙鎭禧, 極邊遠竄。措辭見上 上曰, 勿煩。請其時按獄諸臣及問郞, 竝命極邊遠竄。措辭見上 上曰, 勿煩。請石烈·必貞等同生, 竝令有司嚴覈正刑。措辭見上 上曰, 勿煩。請還寢孫荊佐減死酌處之命, 仍令鞫廳嚴刑得情。措辭見上 上曰, 勿煩。請定配罪人正海, 令鞫廳拿覈。措辭見上 上曰, 勿煩。請師尙亟正邦刑。措辭見上 上曰, 勿煩。請其時請對諸臣, 一倂極邊遠竄。措辭見上 上曰, 大抵乘社壇祈雨之時而發啓者, 尤極巧慘, 其時兩司, 不知幾人, 雖曰無首從之可分, 而所謂首倡者, 其時兩司中, 雖不知有長官, 而以官次言之, 則其中, 亦自有長矣。從速收殺, 而使卽發配, 似宜。勿煩。請削黜罪人朴徵賓, 極邊遠竄。措辭見上 上曰, 依啓。請還收遠竄罪人姜鋧特放之命。措辭見上 上曰, 勿煩。箕翊, 將讀臺諫避嫌啓辭。觀命曰, 只達其處置措辭, 何如? 上曰, 然矣。箕翊曰, 竝引嫌而退, 執法之論, 誠得臺體, 意外筵敎, 何必爲嫌? 請司憲府掌令鄭匡濟, 持平林柱國·尹焜, 正言成震齡, 獻納李倚天, 正言尹心衡, 竝命出仕。上曰, 依啓。箕翊曰, 近日三司不齊, 雖不能連啓, 本院之啓, 亦非一再, 而聖上一向靳允。上下相持, 已過屢月, 中外群情, 益用抑鬱, 不獨此也。日昨臺臣避辭, 雖或過中, 而臺閣言議, 本尙峻激, 則人主, 固當優容而嘉納矣, 殿下, 以一言不慨於心, 輒下摧折之敎, 其爲聖德之累, 王言之失, 甚非細事。自上, 若如此轉轉層激, 則懲討之典, 將無了當之日矣。臺啓之峻激者, 人主, 不能使停止, 委靡者, 亦不能使激成矣。上曰, 大臣處, 已言之矣。其時臺啓之批, 由於激惱, 不無所過, 大抵是者是之, 非者非之, 則予豈不允? 而恕敎事, 用之一律, 終爲過矣。快爲島配, 然後可以收殺矣。非不知臺閣之層激, 而果有所云云矣。箕翊曰, 以金東弼事見之, 自上或下臨視之敎, 或下亟停之敎, 有若脅制臺閣者然。臺諫旣是執法, 則豈以聖敎之如此, 有所停啓乎? 殿下, 或意其如此, 則易爲收殺, 而臣恐如此, 則終無以收殺矣。上曰, 予非謂如此而易爲收殺, 臺諫若因予言而停啓, 則將安用其臺諫乎? 固知其言之過矣。箕翊曰, 鳳輝之罪, 闕係惡逆, 而其疏所謂成命已下, 無容更議等說, 尤爲駭悖, 是成命未下, 則當有更議之道云矣, 此豈人臣所可忍爲之言乎? 前後筵中, 有所陳達, 則聖上, 每以事關自己爲嫌, 自古如非事關人主之身, 則豈有亂逆之事乎? 如以此容貸, 則是終無討逆之法矣。群下之苦口力爭, 非有他意, 殿下罔極之誣, 尙未昭雪, 故抑鬱而至此矣, 豈有一毫私意而然哉? 伏願聖上, 廓揮乾斷, 允從臺啓。上曰, 前後下敎, 已盡言之, 大臣入侍時, 亦已累言之, 豈有更言之事乎? 錫輔曰, 極知惶恐, 而恕敎事, 頃日聖敎, 大段失言矣。上曰, 大行朝, 元無本無聖敎歸之於何處耶? 若以此爲斷案, 則可矣, 而豈可置之於疑信之間乎? 錫輔曰, 恕敎之疏, 明有指的, 則拈出問目, 未爲不可矣。上曰, 更非提起可問之語也, 豈忍拈出於問目, 以爲問乎? 錫輔曰, 惶恐敢達, 正海之啓, 聖上以爲, 有以子證父之嫌, 而至下不正大之敎, 此有不然者矣, 鄭汝立死後, 亦有拿問其子之事, 則正海, 豈不可問之乎? 上曰, 非謂有以子證父之嫌, 疏下六人, 設有拿問之事, 則問于正海, 可也, 而以初啓, 改其措辭, 似非正大, 終不如停啓矣。錫輔曰, 一鏡上疏之際, 必有指嗾之人, 以此問于正海, 則與其父往來謀議之人, 豈有不知之理乎? 上曰, 一鏡, 終非受人指嗾者, 豈有可問之事乎? 予言卽此也。以子證父, 則廷玉近已爲之, 豈可以此爲嫌耶?李觀命曰, 刑曹首堂上金興慶, 明敏稱職矣。以焚黃事下去, 從當上來, 而秋曹劇務積滯, 甚可慮也。參判李鳳祥, 頃日所遭臺言深峻, 公議或以爲過當, 自上旣稱忠臣子孫爲人質愨, 而開釋無餘, 新授將任, 則豈可辭免, 而實職則其在廉隅, 有難仍帶云。且洪舜澤奴業奉事, 闕係非細, 而秋曹不得究問, 一向淹滯, 鳳祥所帶本職, 今姑改差, 何如? 上曰, 臺啓非論本職, 則本職引嫌, 殊涉太過, 而大臣所達如此, 秋曹劇務, 不可久滯, 本職遞差, 其代口傳差出, 長官未上來前, 令次官替行事, 申飭, 可也。觀命曰, 刑曹參議鄭東後, 身病甚重, 勢難行公云, 亦爲改差, 其代竝口傳差出,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出擧條 錫輔, 取筆書曰, 刑曹參判李鳳祥, 參議鄭東後, 竝姑改差, 其代口傳差出, 仍卽牌招察任事, 榻前下敎。上曰, 三廳勸武科事, 頃日筵中下敎矣, 何日爲之乎? 鵬翼曰, 扈衛廳會試爲之, 則繼爲勸武科矣。當與御將, 相議爲之, 而御將, 旣不行公, 當與兵判, 相議爲之矣。上曰, 御將, 旣解本兼, 盡伸私義, 有何引嫌之事乎? 鵬翼曰, 自當於望後念間爲之矣。上曰, 大提學李秉常, 除拜之後, 旣不出肅, 又不承牌, 有何引嫌之事乎? 觀命曰, 臣不知秉常, 有引嫌之事, 而第大提學, 一時極望, 故恭俟物議, 不卽應命, 自是規例也。上曰, 各司摘奸, 今日出送矣。南關王廟摘奸, 則姑未入來, 而東關王廟摘奸, 則入來矣。今見書啓, 則塑像服色, 盡爲渝色云。武安王忠節, 自先朝已行褒崇之典, 則其塑像服色, 不可不修補, 發遣該曹郞廳, 看檢後修補事, 分付該曹, 可也。諸臣, 以次退出。
○ 乙巳六月初十日辰時, 上御時敏堂。大臣·備局堂上引見入侍時, 右議政李觀命, 吏曹判書李宜顯, 戶曹判書申思喆, 左尹張鵬翼, 都承旨洪錫輔, 行大司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