인조 - 고종
晴
行都承旨 李翊模 坐。 行左承旨 趙德潤 坐。 右承旨 未差。 左副承旨 鄭東觀 坐。 右副承旨 權襈 坐直。 同副承旨 閔養顯 坐直。 注書 李允謙 病金𨩿 仕。 假注書 鄭祖榮 仕直。 事變假注書 李泳夏 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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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德宮에 머묾. 常參과 經筵을 정지함
○ 上在昌德宮。停常參·經筵。 -
禁衛營의 軍兵이 日次私習한다는 鄭東觀의 啓
○ 鄭東觀啓曰, 禁衛營將官來言, 今日本營軍兵, 日次私習云矣, 敢啓。 傳曰, 知道。 -
御營廳의 軍兵이 日次私習한다는 鄭東觀의 啓
○ 鄭東觀啓曰, 御營廳將官來言, 今日本廳軍兵, 日次私習云矣, 敢啓。 傳曰, 知道。 - ○ 傳于權襈曰, 近來入啓文書, 全不致察, 至於昨夜玉堂擧條之不察而尤駭然, 書入之當該注書拿處, 捧入承旨遞差。
- ○ 傳于權襈曰, 不爲仕進承旨許遞, 與未差之代, 前望單子入之, 待下批牌招察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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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肇源 등에게 관직을 제수함
○ 承旨前望單子入之, 李肇源·閔養顯落點。 -
鄭祖榮에게 관직을 제수함
○ 沈能憲拿處, 代以鄭祖榮爲假注書。 - ○ 大王大妃殿, 傳于權襈曰, 予所倚仗於此家人, 凡幾年矣, 況此時此家人之有登科者, 曷勝欣喜? 旣在保護之地, 宜授保導之任, 司果朴宗慶, 副修撰除授, 放榜後卽爲牌招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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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宗慶에게 관직을 제수함
○ 吏曹口傳政事, 副修撰單朴宗慶。 - ○ 傳于李翊模曰, 勸講入侍。
- ○ 傳于趙德潤曰, 大護軍金思穆, 享官差下。
- ○ 傳于權襈曰, 故諭善尹得孚家, 今日遣禮官致祭。
- ○ 傳于鄭東觀曰, 呈告玉堂許遞。
- ○ 傳于權襈曰, 召對爲之。
- ○ 以副修撰朴宗慶牌不進罷職傳旨, 傳于權襈曰, 只推。
- ○ 李翊模, 以吏曹言啓曰, 禮曹參議, 今當差出, 而擬望之人乏少, 承旨及外任, 竝擬以入之意, 敢啓。傳曰,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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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肇源에게 관직을 제수함
○ 吏曹口傳政事, 以李肇源爲禮曹參議。 - ○ 以沈能憲囚單子, 傳于鄭東觀曰, 附過放送。
- ○ 以副應敎閔命爀牌不進罷職傳旨, 傳于權襈曰, 只推。
- ○ 權襈, 以弘文館言啓曰, 副應敎閔命爀, 旣有只推之命, 卽爲牌招察任, 何如? 傳曰, 允。
- ○ 權襈, 以賑恤廳言啓曰, 南部惠民署契任掌林命金, 今月二十三日本洞路傍, 得一歲遺棄兒, 同里居良女朴召史, 欲爲收養, 貧不自食, 願爲受料告于本部, 自該部同日牒呈, 故依節目給料, 使之乳養之意, 敢啓。傳曰, 知道。
- ○ 權襈, 以奎章閣言啓曰, 明日, 奎章閣奉審日次, 臣等, 進詣擧行之意, 敢啓。傳曰, 知道。
- ○ 權襈, 以禮曹言啓曰, 今十月二十二日所下大殿·大王大妃殿傳敎中, 自今日減膳三日事, 命下矣。 三日之限, 止於今日, 自明日復舊封進之意, 分付, 何如? 傳曰, 允。
- ○ 權襈, 以禮曹言啓曰, 郊壇四孟朔, 遣禮郞看審有無頉, 自該曹草記事, 定式矣。 發遣郞廳, 南郊南壇·東郊先農壇·先蠶壇·南郊雩祀壇·北郊祈雨壇·東郊馬祖壇·南郊漢江壇·司寒壇·北郊厲壇, 次第看審, 則南壇·先農壇·先蠶壇·祈雨壇·馬祖壇·漢江壇·司寒壇·厲壇壇上及四面紅箭門墻垣階砌, 俱爲無頉, 而雩祀壇北邊紅箭門柱根塗灰, 竝剝落, 卽爲修改事, 分付該監, 而此後看護等節, 着實擧行事, 申飭之意, 敢啓。傳曰, 知道。
- ○ 趙德潤, 以兵曹言啓曰, 因刑曹草記, 今番監試初試時, 借述京居幼學金性宅, 代述京居幼學孫行儉, 不錄名闌入京居閑良劉國老, 依律文, 令兵曹, 限己身降定水軍事, 允下矣。 借述罪人金性宅, 忠淸道海美縣水軍充定, 代述罪人孫行儉, 瑞山郡水軍充定, 闌入罪人劉國老, 全羅道樂安郡水軍充定, 竝定驛子押送之意, 敢啓。傳曰, 知道。
- ○ 趙德潤, 以都摠府言啓曰, 今日入直內三廳武兼禁軍及軍兵等, 當爲中日習射, 而文武科放榜相値, 不得爲之之意, 敢啓。傳曰, 知道。
- ○ 趙德潤, 以備邊司言啓曰, 今日放榜時, 西班正二品以上, 無一人參班, 事體所在, 誠極未安, 衆所共知實病故外, 令政院捧現告, 一竝從重推考, 何如? 傳曰, 允。
- ○ 趙德潤, 以備邊司言啓曰, 卽見慶尙監司金履永災實分等狀啓, 則東萊等十三邑, 置之尤甚, 梁山等二十三邑, 置之之次, 知禮等三十五邑, 置之稍實, 仍以爲事目災一千五百結外, 不足災一萬三千二百三十五結四十一負八束, 特許加劃, 後錄諸條, 請令廟堂, 稟旨分付矣。 其一, 舊還無論尤甚·之次邑, 全數停退事也。 其一, 沿海拯劣米未拯米太, 固當準捧, 而今年災處, 多在沿邊, 合有變通事也。 其一, 還穀限年分捧條中, 高靈·新門·安骨, 被災尤甚, 今年當捧條, 竝姑停退事也。 其一, 還穀尤甚·之次邑, 或折半或三分一, 準折許代事也。 其一, 山倉餉還, 今年當捧中, 限折半仍留平倉事也。 其一, 推奴徵債, 依前防塞, 限明秋勿定配所於尤甚邑事也。 其一, 被災最甚處拯濟之方, 不可不預講, 私備救急, 最似稱停, 而營邑事力, 預蓄不贍, 常賑穀中, 限二萬石劃下, 參量分劑, 期令民無捐瘠事也。 其一, 被災邑嗣歲種糧, 不可不備豫, 而欲爲次次移轉, 則勢將動民, 錢還移貿, 雖係法外, 今若從市直許賣於穀多邑, 移分於被災處, 則與受之民, 似無偏害, 折補之政, 方可兼濟事也。 本道今年穡事, 雖曰穴農, 大體論之, 稍遜於諸道, 而左沿一帶, 尤爲穰少而歉多, 分等依狀請施行, 加請災結之若是夥多, 誠違所料, 而當此初元, 宵旰一念, 惟在於懷保小民, 其在對揚之道, 不敢以分數之差過, 有所靳惜。 且有餘則還實, 自是古規, 特爲準數劃下, 期使實惠究下, 從錄諸條, 事勢或有難强, 已例亦多可按, 竝爲許施, 而其中移貿一款, 比之移轉, 雖似省弊, 少失照檢, 則奸鄕猾胥, 從中舞弄, 重歛於此而輕散於彼者, 比比有之, 疲氓之受害, 反有甚於移轉, 戢束之責, 專在於道臣, 自本司當從後考察, 隨現論勘, 以此意另加嚴飭。 至於請穀事, 賑法至嚴, 苟非通一道大無, 則例不得輕易設賑, 非設賑而請劃公穀, 尤無其例, 道啓論列, 雖出於無其名而有其實之意, 事異常格, 有難創行, 該道臣推考, 更令詳察民情, 爛加斟量, 果爲十分遑急, 不可不設賑, 則開錄邑名, 酌定穀數, 卽爲具格登聞之意, 分付, 何如? 傳曰, 允。
- ○ 禁府啓目, 堤川前縣監洪載淵原情云云。 傳旨內辭緣, 泛稱遲晩, 刑推得情, 何如? 判付啓, 除刑推議處爲良如敎。 又啓目, 通津前府使李洛矣本府議啓內, 都事之於守令, 自有上下官之等威, 則身爲管下守令, 杖治都事之下隷, 大乖體統, 萬萬駭妄, 此不嚴勘, 後弊難防以白如乎, 以此照律, 罪杖一百收贖, 告身盡行追奪, 私罪, 奉敎宜[依]允爲旀, 功議各減一等爲良如敎。 又照目, 井邑前縣監李師漢矣本府議啓內, 京外犯屠之弊, 朝禁何等至嚴, 而身爲守宰, 托以試邑, 下屬濫屠, 至於百餘隻之多, 不惟漫不察飭, 從又捧稅輸用者, 其不畏法禁之狀, 萬萬駭然, 以此照律罪, 杖一百收贖, 告身盡行追奪, 徒三年定配, 私罪, 奉敎依允爲旀, 功減一等爲良如敎。
- ○ 鄭東觀, 以義禁府言啓曰, 卽接月令醫官方始大手本, 則以爲, 時囚罪人洪載淵, 冒寒上京之餘, 素患疝癖之症, 處冷添劇, 四肢不收, 食飮全却, 氣息奄奄, 方在危重云。 自前罪人, 病勢如此, 則一邊保放, 一邊草記, 曾有定式矣。 洪載淵, 姑爲保放之意, 敢啓。傳曰, 知道。
- ○ 鄭東觀, 以義禁府言啓曰, 謀逆同參罪人沁, 旣已承服正刑, 其父母·妻妾·子女·祖孫·兄弟·姊妹·子之妻妾·伯叔父兄弟之子, 年歲姓名, 存沒居住, 令漢城府考出帳籍, 亦爲分付五部及各該道, 應坐諸人, 一一査出成冊牒報後, 依律擧行, 而籍沒家産·破家瀦澤·降邑號·罷守令等事, 令各該司, 奉承傳擧行, 何如? 傳曰, 允。
- ○ 執義朴瑞源啓曰, 請興陽縣竄配罪人申耆, 亟施絶島安置之典。 措辭見上 請命吉諸子散配, 依前擧行之意, 分付該府, 絶島遠配之啓, 亦竝允下。 措辭見上 請正法罪人鏔, 亟施孥戮之典。 措辭見上 請前參議洪樂游, 亟施屛裔之典。 措辭見上 請屛裔罪人沈魯崇, 亟施絶島定配之典, 其餘諸子, 亦爲依律散配。 措辭見上 請荏子島島配罪人錫忠, 端川府定配罪人基讓, 竝令王府, 設鞫嚴問, 期於得情, 快正典刑。 措辭見上 請故判書鄭昌順, 故僉知柳協基, 竝施追奪官爵之典。 措辭見上 請絶島定配罪人宋文述, 亟令王府, 設鞫得情, 快正典刑。 措辭見上 請民始諸子應坐之類, 亟令王府, 依律擧行。 措辭見上 請故判府事李命植, 亟施追奪官爵之典。 措辭見上 請周爀及鴻山賊金履源·李漢福·申光周, 竝令王府, 嚴鞫得情, 快正典刑。 措辭見上 請罪人齊家, 亟寢成命, 更加盤覈, 期於得情, 快正典刑。 措辭見上 答曰, 亟停勿煩。 洪樂游事·沈魯崇等事·吳錫忠等事, 不允。 鄭昌順等事, 亟停。 宋文述事·民始諸子事·李命植事·周爀等事·齊家事, 不允。
- ○ 副修撰申龜朝疏曰, 伏以日月迅駛, 冬令已深, 仰惟我殿下拊時孝思, 益復罔極, 臣民痛冤, 去益如新。 仍伏念臣庸愚譾劣, 百不猶人, 特以雕篆薄技, 猥蒙先朝簡拔之恩, 節次推遷, 濫叨淸顯, 所被榮寵, 涯分是過, 至今追惟, 感涕交逬, 自遭崩坼之變, 報答無地, 哀慕窮天, 但覺世念之已灰, 無意榮途之復進矣。 不意南邑待罪之日, 猥玷瀛館淸峻之選, 濫竽之吹, 臣實自愧, 而乃者特授臣以弘文館副修撰者, 恩除之下, 有不敢一向逡巡, 雖不得不冒沒肅命, 而第伏惟論思之任, 與他自別, 密邇乎淸嚴之地, 周旋乎顧問之列, 入則討論經傳, 有啓沃之責焉, 出則彌綸世道, 有箴規之益焉。 其職也, 古所稱前疑後丞, 而上躬之得失, 治道之汚隆, 靡不待是而爲重, 苟非一代鴻儒, 洽聞見而達古今, 有足以黼黻皇猷, 禆補文治者, 莫宜居之, 是豈學如臣鹵莽, 才如臣膚淺, 而一日冒據於是任也哉? 況今我殿下新服厥命, 典學是急, 講筵頻開, 聖德日就, 政宜博訪道德之士, 置諸帷幄之中, 日與之切磋講劘, 禆益聖躬, 此其掄選之重, 尤有別於他時, 而乃反以如臣無似者, 苟然充數, 人器之不稱, 猶屬例讓, 其於淸朝任使之方, 恐不合若是其乖當也。 古語云, 量而後入, 臣之才具, 臣自知之, 百爾思量, 實無承膺之望。 伏乞聖慈, 俯垂諒察, 特許鐫免, 以安微分, 以重官方焉。 臣旣不以館職自居, 而至於目擊時事, 憂深世道, 思欲以螢爝之微, 少禆新化之萬一, 則粗亦有經緯于中者矣。 適於此時, 轟轟爲災, 靑臺告警, 災不虛生, 古人攸戒, 臣未敢知某政某事之爲今日致災之端, 而若求其修禳之方, 則臣之平日所講究者, 尤是目下之所當言, 玆敢披瀝而陳之。 臣竊伏念, 今世之所患, 卽亂賊與邪學是已。 夫亂臣賊子之變, 邪說暴行之作, 從古何限, 而豈有若今日之甚哉? 幸今聖明嗣位, 太母垂簾, 廓撣乾斷, 亟加天討, 隣·翼流竄於前, 六字刀割其餘徒黨, 次第懲治, 而亂賊可以知懼矣。 家煥·若鍾, 竝就顯勠[戮], 文謨·恒儉, 咸施邦刑, 其餘醜類, 幾皆勦絶, 而邪穢可以少除矣。 然惟上下大小夙夜憂慮, 若有不虞之患, 迫在朝夕者, 豈有他哉? 誠以汚染之久, 餘風未殄, 誅討之後, 遺種尙在, 豺牙之密厲, 蜮孥之旁伺, 不知有何樣禍機, 伏在何地, 則近日鞫案中掛書之陰圖, 大舶之凶說, 此其驗也。 其爲國家之患, 容有旣哉? 雖然臣嘗聞宋臣歐陽脩之論曰, 救天下之患者, 必推其患之所自來而治其受患之處, 顧今亂賊之相仍, 邪學之益熾, 苟究其受患之由, 則臣愚竊以爲, 義理不明, 正學不興, 而有以致之, 凡天下之理, 非義則利, 非正則邪, 義與利相爲消長, 正與邪互爲賓主, 故陽衰而陰盛, 君子去而小人進, 中國亂而夷狄熾, 理之必然也。 試觀三代以上, 治日常多, 而亂日常少, 實由於義理明而正學興, 三代以下, 治日常少, 而亂日常多者, 恒由於義理不明而正學不興。 譬如人不病之時, 元氣方旺而客邪不能入, 乃其病也, 元氣漸傷而客邪闖以發, 苟使善醫者治之, 則不過先攻其受病之處, 以祛客邪, 次審其受傷之源, 以養元氣而已。 惟我先大王, 以上聖之姿, 適當義理晦塞, 正路蓁蕪之時, 臨御以來, 奮發英斷, 廓淸群穢, 苟其有悖於義理者, 則亦嘗殱討而懲勵之矣。 猶患夫不逞之徒, 未盡牖迷而歸義也。 首爲明義一編以曉之, 繼有午晦筵敎以諭之, 其他政令絲綸之間, 丁寧反復於忠逆是非之分者, 不啻曉然若日星揭也。 至其有畔於正學者, 則亦嘗殄戮而痛斥之矣。 猶患夫不率之類, 未盡覺非而趨正也。 修人紀則有五倫行實之刊行焉, 敦風俗則有鄕飮酒義[儀]之講明焉。 凡於施措云爲之際, 所以衛聖道而闢異敎, 明天理而正人心者, 又不啻較然若一二數也。 嗚呼, 喣濡之漸, 磨之輔翼之振德之, 若是其至勤且篤者, 蓋唯天地好生之德, 必欲使豚魚知感, 龍蛇率化, 擧皆革心革面而咸囿於大中至正之域矣。 夫讀古人之書, 論古人之事, 尙多有激昂而興起者, 何況居今之世, 躬被先王之大訓, 目覩先王之盛德, 而猶不知變者, 眞所謂無人心者也。 獨奈彼城社之勢, 糾結於幽陰, 夷獸之敎, 漸染於遐邇, 只緣樂任一賊豎, 內使岳·憙·隣·翼之輩, 皷唱其凶圖, 外令濟·家·鍾·敏之徒, 陰助其聲勢, 禹鼎高懸而魑魅敢肆於出沒, 太陽旁燭而螮蝀有時乎隱見, 朝爲一說而疑亂之, 暮爲一計而誑誘之, 駸駸然擧一世入其圈套, 而將不知義理之爲何物, 正學之爲何事, 則雖以我先大王聖德至仁, 其勢有不容一向含默, 必赫然加之以大懲創之典矣。 嗚呼, 臣竊伏誦昨夏靜攝中雲漢一篇, 有以仰大聖人明好惡之心, 不以違豫而有間。 且臣竊伏聞伊時, 嘗顧謂御醫曰, 予病何時得差? 將有大處分之事。 其時正當履翼·履載假托嘗試之後, 則處分所在, 亦可以仰揣矣。 噫, 彼一種陰邪之賊, 國家何負於渠, 而必欲甘心背馳, 投隙伺發, 遂今二十餘載, 聖德大業, 猶有所未究於世, 則此忠臣烈士之相與於悒而痛惋者也。 論語曰, 聖人必世而後仁, 註釋者以三十年爲世。 嗚呼, 我先王歷年, 不幸未及於三紀, 則一仁字未卒之責, 顧不在於我殿下耶? 今殿下仰體先王之遺志, 恭承慈聖之明命, 十三字刀割繼自今爲國之計, 莫若益明義理, 以新一世之汚俗, 大興正學, 以養一國之元氣, 而明之興之之方, 亦不必遠求乎古昔, 我先王, 蓋嘗行之於前, 則擧而措之, 特反手之易耳。 臣雖不侫, 請以耳目於先朝者, 爲殿下略陳之。 臣之所謂明義理者, 其目有三曰, 嚴隄防也, 愼用舍也, 立紀綱也。 夫義理者, 天下之公, 而非人主所得以私也。 天討有罪, 五刑是用, 邦有常憲, 三尺不廢, 此聖王所以御世長民之大權, 而苟或持法不堅, 出今惟反, 纔動一時之私義, 輕毁萬世之大防, 則國之亂亡, 恒由此起, 雖有智者, 無如之何矣。 我殿下今日懲討之典, 皆所以循天理而定民志, 直與大舜之誅殛四凶, 七字刀割先大王丙丁處分, 前聖後聖, 同一其揆, 磊落光明, 永有辭於天下後世, 而惟彼負國罔上之賊恁, 肆然爲歧貮之論, 專出於顧瞻之計, 昫目一呼, 和者四應, 謂國是可以漫漶, 謂邦憲可以毁劃, 肆發悖言, 顯示顧護, 嗾出凶疏, 陰售嘗試, 人心由玆而詿誤, 世道因是而陷溺, 倘非我殿下英明, 曁慈聖嚴處, 則擧一國惟其所爲, 而將不知稅駕於何地也。 噫, 廷臣所以藉手而仰事者, 惟是一部明義及午晦筵敎, 與夫昨冬處分之諺敎也, 此誠是非分界, 人鬼關頭, 背之者爲逆爲邪, 順之者爲忠爲正, 關石和匀, 王府則有, 琬琰大訓, 史庫是載, 天地神明, 質之在上, 大小臣民, 聽之在下, 萬有一羸豕跼躅, 狺然生心, 倡爲異說, 恣意變亂, 如賊恁之爲者, 殿下特按而行法, 斷不饒貸, 一遵我先王成憲而守之如金石, 動循我慈聖明訓而信之如四時, 允能以先王之心, 爲慈聖之心, 以慈聖之心, 爲殿下之心, 使天下, 曉然知一有違越而不率者, 不但爲殿下之罪人, 是乃慈聖之罪人也, 先大王之罪人也, 則民志於是乎底定, 姦慝於是乎屛息, 義理大明, 德敎流行, 而萬億年太平之業, 由玆而基之矣。 臣之所謂嚴隄防者, 此也。 夫天下之治亂, 常係於用人之得失, 而用人之得失, 惟在於人主之取舍。 凡爲人辟, 孰不欲任賢去邪, 而賢者常不用, 不賢者常爲用, 蓋由於擇之不精而用之不審也。 如欲擇之精而用之審, 則亦惟曰, 裁之義理而已。 平居砥礪名行, 能輕爵祿而不詭隨, 臨難奮發言議, 能外死生而盡忠節, 此是義理邊人也。 計豐約於燕安之時, 患得失於進取之日, 惟利是趨而不爲恥, 與亂同歸而不知返, 此非義理邊人也。 人主於此, 可以知所擇矣。 至若忠邪雜進, 辨之貴早, 賢愚競入, 擇之在明, 薰蕕同器而十年尙有遺臭, 淄澠合流而萬頃同然一色, 苟或姑息於進退之間, 混淆於黜陟之際, 則一小人, 足以敗衆君子, 衆君子不足以勝一小人, 而天下之亂, 恒必由之。 若乃行方而言直, 君子人也, 而不能無一言一事之未盡善者, 貌恭而言遜, 憸小人也, 而亦或有一藝一能之可稱道者, 然而門路已正, 其備奚責? 大節已虧, 其餘何觀? 此正朱子所謂君子之有短, 白中之黑, 小人之有長, 黑中之白, 而其於取舍之方, 固不可以此而易彼也。 且夫老成, 初若遲鈍而貴於持守, 少輩, 固多俊爽而患在輕銳。 蓋老成之人, 經變也久, 慮患也深, 不爲刻核已甚之論, 而正色立朝, 律己率下, 自然有以畏服人心, 坐鎭雅俗, 如布帛之不見其文, 而世以爲資, 如山岳之不見其運, 而國以爲鎭, 此用人之必須於老成, 而至若年少之人, 除是生知夙成, 率多年淺氣銳, 聽其言也, 捷給可喜, 而未免浮躁而無實, 觀其行也, 英銳可使, 而輒患輕率而多敗。 故趙括之易言, 而馬服, 戒其必敗, 賈誼之奇才, 而蘇軾, 惜其亟用, 此用人之必審於年少也。 試觀近日朝廷之上, 所嚮用者, 擧皆義理邊老成之類, 而所斥逐者, 多是宵小中年少之輩, 好惡之允叶, 擧措之得宜, 臣方贊頌之不已, 而惟願殿下, 益加勉勵, 擇人必以是精之, 用人必以是審之, 任官惟賢而勿以邪雜之, 人惟求舊而勿以新間之, 於以講明義理, 委任責成, 則其於爲國乎何有? 臣之所謂愼用舍者, 此也。 夫軍國之衆, 兆民之繁, 所以摠攝而整理之者, 以其有紀綱立於上, 而紀綱之所以立, 惟在於宰相·臺諫之得其職耳。 宰相以論道爲職, 諫官以言事爲職, 諫官之所未能言者, 宰相言之, 宰相之所未及論者, 諫官論之, 此所謂諫官雖卑, 與宰相等也。 二者各得其職, 然後體統正而朝廷尊, 政令出於一而無多門之患。 近習知所畏而無弄權之弊矣。 是以古之明君於宰相也, 則信之篤任之專, 舍己以從, 而使其昌言之必盡, 擧國以聽, 而不爲浮議之所撓。 於臺閣也, 則優而容之, 和而受之, 無訑訑之色, 而不憚於屈己, 有恢恢之量, 而不厭其逆耳, 遂使陟罰臧否之柄, 常在於廊廟, 而不在於私門, 腹心耳目之寄, 常在於臺閣, 而不在於曲逕。 於是宰相, 知所自重, 得以盡其獻可替否之志, 而行其經世宰物之心, 臺閣, 知無不言, 得以致其繩愆糾繆之責, 而殫其有懷必陳之誠。 此其上下交孚, 聽納不惑, 所陳者無非義理之言, 所行者無非義理之事, 而百工允釐, 庶績咸熙, 凡天下百千萬事, 無不各得其統緖矣。 故朱夫子曰, 紀綱之所以振, 則以宰執秉持而不敢失, 臺諫補察而無所私, 聖人之言, 不亦信矣乎? 惟我殿下臨御以來, 敬大臣則委任也專, 待臺閣則虛受也深, 凡所以尊體統立紀綱之規模法式, 已著於自貽哲命之初, 臣固敬歎之不已, 而惟願益加勉勵, 愼始惟終, 黜陟有所不明, 刑賞有所不信, 必諮訪大臣, 使之董百而無怠, 匡救有所不聞, 刺擧有所不登, 必勅勵諸臺, 使之盡言而無諱。 夫如是, 則宮中府中, 俱爲一體, 昌言嘉謨, 日陳於前, 而天下之義理, 由是而益明矣。 臣之所謂立紀綱者, 此也。 抑臣所謂興正學者, 其目有三曰, 明人倫也, 敦風俗也, 育人材也。 臣聞宋臣眞德秀之言曰, 三綱五常者, 扶持宇宙之棟幹, 奠安生民之柱石, 人而無此, 冠裳而禽犢矣, 國而無此, 中夏而夷裔矣。 夫天敍之典, 其別有五, 而皆出於自然之則, 不待乎强爲之名, 人之所以自異於禽獸者以此也, 國之所以有別於夷狄者以此也。 故堯舜之敎, 三代之學, 不越乎徽五典而明人倫, 于時也, 王政修而敎化行, 民産足而禮節興, 不用力於南畝, 則從事於孝悌之義, 不在乎其家, 則在乎庠序之間, 耳聞目見, 無非人生彝倫之則, 終身不見異物, 又奚暇夫外慕哉? 於此之時, 雖有異端淫邪之說, 蓋亦無自而入焉。 自夫三代以還, 此敎不明, 異端之學, 遂紛然四出, 其良民也, 則靡所趨向而陷於虛誕之說, 其姦民也, 則思爲邪辟而溺於禍福之言, 泯泯棼棼, 卒至於胥天下而爲夷矣, 至於所謂西洋學者, 其滅倫悖理, 斁俗亂常, 尤是異端中最無狀最至毒者, 要其歸則無異於風角符水之術, 而噫, 彼一種凶孼, 傳布其說於我東禮義之邦, 使一國靡然趨之, 以今獄案觀之, 嗣賊凶書之排布設施, 至凶且憯, 遂至越海招寇, 不可但以異端論, 其在先王朝, 早得其情節之如此, 則必不待今日, 盡誅而無赦也, 決矣。 幸玆王法亟行, 醜類盡殱, 荊棘剪而正路闢, 氛祲廓而泰階淸, 凡在含氣之倫, 孰不皷舞於始初淸明之政, 而第伏念刑政敎化, 相爲終始, 敎之而不率則刑之, 刑之而不足則敎之, 正如水火之相濟, 固未有廢一而可行者也。 書曰, 明于五刑, 以弼五敎, 此言刑與敎之相須而成也。 惟願殿下, 克念治化之所先, 深軫彝倫之攸敍, 明勅攸司, 內自王宮國都, 外至鄕黨州閭, 申明小學之敎, 作育之導率之, 必以人倫爲重, 凡於政令訟獄, 有關於倫紀者, 必加別白而疏決於其間, 卓然有行誼者, 以時采察而登聞, 于以旌別淑慝, 風勵一世, 使賢者得以勸焉, 不肖者知所勉焉, 則化行俗美, 比屋可封, 復何患乎邪說之易入哉? 臣之所謂明人倫者, 此也。 臣聞丘瓊山之言曰, 天下之道, 莫大於正風俗, 正風俗之要, 莫切於一道德。 夫物之不齊, 物之情也, 俗之不一, 俗之習也。 今欲使千百里不同之風, 驅而納之一軌之中, 亦難矣。 然而禮義廉恥, 是謂四維, 誠使朝廷之政敎而本於此四維, 官府之禁令而由於此四維, 百官之職業而原於此四維, 學校之功課而出於此四維, 則道德旣洽於上, 風俗自同於下, 而上下四方遠近廣狹, 皆莫不一於正矣。 是故四維旣張, 則天下之人, 各自矜奮, 各自勸勉, 皆知善之可慕而必爲之, 皆知惡之可羞而必去之, 視都如野, 視野如國, 而天下平, 四維不張, 則天下之人, 無所依歸, 無所慕效, 靡然不知名節行檢之爲貴, 而惟知紛競貪饕之爲務, 遂至國異政家異俗而亂亡隨之。 噫, 管子, 孔門之所不道, 而猶知以四維爲國, 降及後世, 將禮義廉恥, 一切掃除却來, 向事功名利上做去, 此賈生所以爲其主誦管子之言, 而直謂之寒心者也。 惟我國家禮義之俗, 聞於天下, 遠法箕聖八條之敎, 近洗羅麗三乘之陋, 男愨女貞, 家朱戶孔, 數百年休風美俗, 比之三代, 亦不多讓, 而挽近以來, 禮義漸壞, 廉恥都虧, 朝廷之上, 貪墨成風, 官府之間, 賄賂公行, 百官之職業, 而惟以趨附阿諛爲能, 學校之功課, 而惟以鑽刺剽竊爲工, 上下轉相效倣, 泯然不復知有禮義廉恥之事, 則無怪乎風俗之漸染, 奸僞之百出, 而一種淫邪之說, 乘其隙矣。 董子曰, 敎化立而奸邪皆止, 敎化廢而奸邪竝出, 諒哉言乎? 惟願殿下, 克念于玆, 政令施措之際, 必以四維爲重, 禮使群工, 以養其謙讓之風, 勅勵庶僚, 以勸其廉謹之節, 不務以事功名利爲率, 而必須以道德仁義爲先, 則上之所爲, 民無不效, 相觀而善, 有恥且格。 蓋不待黜陟刑賞之一一加於身, 而禮義之風, 廉恥之俗, 自成於一域之中矣。 臣之所謂敦風俗者, 此也。 臣聞邵堯夫之言曰, 天下治則人尙行, 天下亂則人尙文。 蓋有德者必有言, 有言者不必有德。 行者, 德之符也, 文者, 言之華也, 蘊之爲德行, 發之爲文章, 則其文也皆可以適用, 不以德行爲本, 而但以文章爲尙, 則其文也不足以致治, 是以古之敎人, 六德六行, 居於六藝之先, 言語文學, 在於德行之末。 至於造士取人, 亦由是道, 書其賢能而賓興之, 察其道藝而論辨之, 言顧行行顧言而用之各適其宜, 三代之所以久安長治者, 蓋以此術也。 自夫鄕擧里選之法廢, 而臨軒策士, 昉於漢武, 詩賦選人, 創自隋煬, 士之應是選者, 從事於涉獵口耳之工, 蠱心於聲病字句之學, 以求合於有司之取, 而不知自家身心之已先壞了, 上之所以取用者以此, 下之所以干進者以此, 旣無德行之素養, 而但見浮華之競趨, 進不足以爲用於當世, 退不足以垂法於後人, 適足以啓私利之逕, 長虛僞之習, 則後世之無一善治者, 蓋未必不由於是也。 然科擧之弊, 先儒亦嘗言之, 而行之已久, 卒難盡革, 只是就科擧法中, 與之區處, 使士子, 少知趨向, 則人心自變, 亦有可觀。 故朱子嘗理會科擧文字, 大要專以經義論策而爲主, 逐年分排, 條目井井, 惜乎當時, 無有能擧而行之者。 粵我先大王, 每嘗留意於斯, 先自四學, 設爲一經講, 次令泮試, 分製講, 又因建議, 凡於科試, 皆誦一經, 蓋不欲其頓然更張, 今年行一法, 明年設一令, 要使稍稍變革, 節次漸就, 以復三代之美規耳。 又於考試之法, 必務祛其浮華而取其典實, 爲正始文程以示之, 爲雅誦一篇以敎之。 至於選擧之方, 不徒專尙其文藝, 而兼以察擧其行誼, 爲道科鄕薦, 以收其遺逸, 爲應製初仕, 以拔其老宿, 凡所以作成而激勵之者, 靡不用其極, 要令鄕擧里選之法, 寓行於功令考試之中, 亹亹我王, 綱紀四方, 濟濟多士, 涵泳聖德, 庶幾有一變至道之望矣。 嗚呼, 天乎。 使聖人, 未能久於其道, 使生民, 不得卒蒙其澤, 昇遐之日, 多士號哭, 哀動行路, 有以見作成之澤, 入人也深。 嗚呼, 天乎。 顧今繼述之責, 專在於殿下。 伏願殿下, 克念于玆, 勿替引之, 雖未能盡復鄕擧里選之法, 惟以先王朝所嘗經紀而未就者, 明勅有司, 專意遵行, 學講泮試與夫建議而未及行者, 及考試選擧之方, 一一修明, 持久不變, 則庠序之間, 絃誦復作, 趨向之際, 士習丕變, 庶幾有回漓反淳, 祛文就實之美, 正學由是可興, 而邪說之作, 非所憂矣。 臣之所謂育人材者, 此也。 臣竊觀今日國家之事, 所當言者, 不勝其衆, 內而禮樂刑法, 外而民隱軍政, 何莫非國家之當務也? 第伏念亂賊連仍, 邪孼竝作, 三分疲弊, 不幸近之。 臣嘗憂歎於斯, 如欲亂萌之逆折, 邪孼之潛銷, 宜莫先於明義理興正學, 而凡此六事, 又是明義理興正學之大關棙也。 且夫義理誠明, 正學誠興, 國家之大經大法, 誠有以先立, 則其餘王政之當務, 惟在擧而行之而已。 故臣輒忘其固陋而條陳之, 惟聖明之留聽焉。 臣又竊嘗聞朱夫子之言曰, 天下之事, 千變萬化, 其端無窮, 無一不本於人主之心。 夫人主, 以眇然之身, 居深宮之中, 有宗廟社稷之寄焉, 有百官倉廩之富焉, 有四方億兆之衆焉。 是其責望之重, 機務之煩, 能處之以有裕, 裁之而無難者, 只恃有此心存焉耳。 此心正, 則天下之事, 無一不出於正, 此心不正, 則天下之事, 無一得由於正, 譬如表端而影直, 源濁而流汚, 其理有必然者。 是以古先哲王, 欲明其德於天下者, 莫不以正心爲本。 然心則一也, 而有人心道心之異焉, 生於形氣之謂人心, 原於性命之謂道心, 而若其爲聲色臭味而發者, 常危殆而不安, 爲仁義禮智而發者, 常微眇而難見, 此大舜所以有惟精惟一之訓, 而爲萬世聖學之指南矣。 夫舜禹, 大聖人也, 生而知之, 宜若無事於學矣, 而尙恐省察之不精, 持守之不一, 相與付受勉戒於丁寧十六字之間, 可見其生知之聖, 亦資於學而成之也。 自是厥後, 千聖相承, 殷湯之不邇不殖, 文后之無畔無羡, 武王之不泄不忘, 皆自精一中學得來。 至於孔子集厥大成, 進而不得其位, 以施之天下, 退而與門弟子, 講明其學, 以垂之後世, 而要其言則惟曰克己復禮爲仁。 夫爲仁者, 必有以勝其私欲而復於天理, 則克之復之, 蓋莫非精一之工也。 至若學問思辨篤行, 中庸之訓而學問思辨, 所以精之也, 篤行, 所以一之也。 格物致知, 誠意正心, 大學之敎, 而格致, 欲其惟精也, 誠正, 欲其惟一也。 歷觀經傳中傳授心法之論, 何嘗不由於精一中流出來者耶? 恭惟我朝, 聖繼神述, 一心相傳, 逮我先大王, 式克欽承, 聖姿卓越百王, 學問包括千古, 辨精微於毫釐之差, 篤持守於跬步之間, 猶以望道未見之衷, 恒勤率履不越之方, 日與賢士大夫, 討論墳典, 講究義理, 推之於躬行心得, 驗之於體立用宏, 有以直接夫堯·舜·禹·湯·文·武之統, 而廟號之一正字崇奉, 蓋亦有不期然而然者。 於戲, 盛矣。 惟我殿下, 自在春邸, 仁聞夙彰, 及登寶位, 聖德隆盛, 天命之眷顧方新, 人心之蘄向方切, 擧皆以先王朝盛德大業之未卒於中途者, 望於殿下, 爲有以迓續而闡發之也。 今殿下招延儒臣, 日勤講讀, 學之一字, 不容更勉, 而竊伏念帝王之學, 與韋布有異, 非汎博記誦之爲務也, 非章句訓詁之爲工也, 非吟咏華藻之爲業也。 惟宜考之以六經之文, 監之以歷代之跡, 味聖賢之言, 以求義理之當, 察古今之變, 以驗得失之機, 使是非邪正之所在, 瞭然於心目之間, 而必反之於身, 以踐其實, 施之於事, 以著其行, 然後視明聽聰, 周旋中禮而身無不正, 汎應曲當, 動合機宜而事無不正, 擧天下惟其所欲爲, 而帝王之能事畢矣。 抑臣又嘗聞之, 曰敬者, 一心之主宰, 萬事之根本, 蓋此心之虛靈知覺, 不得不囿於氣, 又不能不動於慾, 氣之決驟, 軼於奔駟, 情之橫放, 甚於潰川, 此所以不可不敬也。 敬之爲工, 貫動靜合內外, 靜而主一, 以涵夫動之所本, 動而主一, 以察夫靜之所存, 一其內以齊乎外, 齊其外以養乎內, 此貫動靜合內外之道也。 敬之爲事, 該本末成始終, 致知以敬而無昏惑紛擾之患, 躬行以敬而無怠惰放肆之弊, 自初學而言, 則爲德之基, 自成德而言, 則無己可克, 此該本末成始終之道也。 是以千古聖賢, 莫不以敬之一字, 爲進德修業之妙道要訣。 堯之欽明, 舜之夔栗, 禹之祗承, 湯以日躋, 文以緝熙, 武以勝怠, 皆由此其選也。 至若坐以待朝, 周公之敬也, 絶四勿四, 孔·顔之敬也, 戰兢淵氷, 曾子之敬也, 戒愼恐懼, 子思之敬也。 程子訓之以主一無適, 上蔡解之以常惺惺法, 和靖戒之以心無一物, 朱子釋之以惟畏爲近之, 凡此皆出於經傳遺書, 類聚而觀之, 亦可見敬之功用, 淵乎其大哉, 而有以知爲學之方, 除是一敬字, 更無下手處矣。 惟願殿下, 體先王付畀之重, 念千聖傳授之統, 深察乎心爲萬化之源, 而敬爲存養之要。 凡於講學討論之際, 敬致其知, 以資其開廣聰明之益, 處事接物之時, 敬循乎理, 以驗其實踐知思之效, 幽獨得肆之地, 尤宜敬持此心, 以養其酬酢萬變之基, 則內外交修, 表裏洞徹, 天理昭明, 人欲淨盡, 以之齊家而家無不齊, 以之治國而國無不治, 以之明義, 則提防嚴取舍審, 而紀綱立焉, 以之興學, 則彝倫明風俗厚, 而人才作焉。 由是而省刑罰薄賦歛興禮樂修文物, 可以比隆於三代之治, 洋洋乎充溢兩間, 發育萬物, 和氣自然致祥, 災沴不復爲警, 環東土億萬生靈, 擧皆自得於仁壽之域, 而我先王未卒之盛德大業, 復有光於於萬斯年矣。 惟殿下, 懋哉懋哉。 臣非知道者也, 少游科臼之中, 粗習翰墨之末, 至於聖學之源委, 治道之綱領, 槪乎其蔑蔑無聞, 而只有願忠之心, 炳然如丹, 玆敢攟摭古人之糟粕, 較論今世之膏肓, 張皇說去, 言不知裁。 因以妄及於學問上工夫, 無慮屢千百言, 不自覺其猥越煩屑。 臣之愚妄, 無所逃罪, 雖然芻蕘之言, 聖人必擇, 倘於淸燕之暇, 俯賜細覽, 或有一得之見而可以採用者, 幸勿以人微而廢言, 則天下之人, 將有聞風而起, 必以嘉言讜論, 日至於殿下之廷矣, 是則豈但爲賤臣之幸也哉? 臣無任云云。 省疏具悉。 所陳切實, 當留意。 爾其勿辭察職。
- ○ 辛酉十月二十四日辰時, 上御熙政堂。 勸講入侍時, 參贊官權襈, 記事官金𨩿·呂東植·金邁淳, 領事徐龍輔, 提學李晩秀, 檢討官李寅采, 以次進伏訖。龍輔等曰, 日氣寒暖不適, 聖體, 若何? 上曰, 一樣矣。 龍輔等曰, 寢睡·水剌之節, 如何? 上曰, 昨夜罷漏後, 寤言而仍不寐, 蓋日寒而夜長故耳。 龍輔曰, 有甚症候而然乎? 上曰, 無有矣。 龍輔等曰, 大王大妃殿氣候, 何如? 上曰, 一樣矣。 龍輔等曰, 王大妃殿氣候, 何如? 上曰, 一樣矣。 龍輔等曰, 惠慶宮氣候, 何如? 上曰, 一樣矣。 龍輔等曰, 嘉順宮氣候, 何如? 上曰, 一樣矣。 龍輔曰, 日前靑臺之報, 不勝悚然矣。 伏奉傳敎下者, 恐懼修省之意, 藹然於十行之間, 臣不勝欽仰讚嘆之至, 而第伏念國之有輔相, 上而禆補衮闕, 下而董率百僚, 國政闕失, 臣等之罪也, 百僚怠慢, 臣等之罪也。 日昨箚子, 槪已陳之, 而漢家之策免故事, 誠爲應天以實之道, 自上明其不職之罪, 仰答天譴, 儘是誠實底事也。 以言乎今日, 則右位兩大臣, 皆是先朝禮遇之臣, 而至如小臣, 則豈敢擬議於見職, 而卒當蒼黃哀遽之時, 不敢辭巽, 因仍蹲冒, 式至于今, 而每遇此等災異, 有若緣臣所召, 惶愧悚蹙, 靡所容措矣。 乞賜斥退, 更卜賢德, 是臣區區之望也。 上曰, 過矣。 上讀前受音一遍, 仍讀新受音, 自公曰體, 止未敢誚公。 龍輔解釋文義以奏。 上讀十遍訖。 龍輔曰, 此章, 只是史氏記事之體段, 別無文義矣。 其中所宜鑑戒者, 流言二字也。 周公, 以若處地, 濟以忠藎, 中外咸信, 人無間然, 而猶且不根之言, 流入於其間, 成王, 時雖沖幼, 豈不知周公之忠, 而及其浸潤之入也, 膚受之來也, 猶未免致疑於流言, 寧不大可畏哉? 人君, 必於聽言之際, 克加明察, 則於是乎讒間得情, 莫逃於刑殺矣。 上天之道, 誠實而已, 人君之所以恐懼修省, 務在眞實無妄, 然後乃可以孚格天心, 若或上而徒能求言, 下而徒能陳疏, 只以一場閒說話, 應文備數而止, 則彼仁愛之天, 尤加威怒矣。 殷高宗, 能以實心, 恐懼修省, 故號稱中興焉。 殿下今日惕然警動, 如殷宗之爲, 則可以轉災爲祥矣。 臣固不敢長語以奏, 而惟願以誠實之道, 體認而行焉。 上曰, 閣臣陳之。 晩秀曰, 大臣所奏之言, 皆好矣, 而恐懼修省之說, 亦時義也。 大抵, 三代以上, 天人合而爲一。 故以此篇觀之, 周公惻怛之誠, 遂致武王翌瘳之慶, 成王感悟之意, 亦致反風起禾之效, 其所孚感, 捷於影響, 此無他, 至誠上格, 足以取必於天故也。 後世則不然, 遇災然後, 始爲修省, 不過應文而止。 故天人有若隔絶, 孚感之效蓋尠矣。 苟於未有災之時, 一念對越, 虔誠做去, 則災異初不生矣。 上曰, 其言好矣。 玉堂陳之。 寅采曰, 文義則別無可奏者, 而大體經史講讀之工, 非專爲記誦而已也。 二帝三王之事, 何莫非可效可師, 而每遇時義相似處, 尤當體驗而澄省也。 伏惟我殿下所處之位, 所遇之時, 頗與成王相似矣。 當成王初立之時, 主少國疑, 至有流言之變矣。 武王創業, 成王沖年, 繼序而守成, 時則有若周公, 左右輔相之, 措王室於磐泰之安, 此非獨周公之功也。 惟成王, 克修厥德, 故輔相之功, 乃成焉。 今我殿下之位與時, 旣與之相似矣, 或有流言, 與成王時相似之事, 必軫堲讒之圖, 益加明察焉。 此言罪人斯得, 此等事, 非直爲周公之功, 寔由於成王之明。 書傳序, 亦云太甲·成王, 困而得之, 後世雖未詳成王爲學之工, 而大體, 周公·召公, 相與輔導之。 成王勤於爲學, 至於緝熙光明之境, 此書序所謂困而得之者也。 雖曰困得, 及其成功, 未必讓於生知之聖矣。 恭惟殿下, 以天縱之姿, 豈待加勉於爲學, 而必須孜孜不怠, 百倍於成王困得之學, 然後方可以匹休於前哲, 億萬年無疆惟休矣。 上曰, 此言周公居東, 其時周公出去, 則輔相無人, 周公, 知其國將有亂, 而故爲避去耶? 龍輔曰, 居東與東征, 朱子所釋, 有初晩之異, 䲭鴞章大旨, 有曰周公東征二年, 乃得管·蔡而誅之, 此則以居東二年, 認作東征者, 是乃朱子初年所釋也。 金縢小註, 答或人之問, 有曰成王方疑公, 公豈得便東征乎? 二年待罪也。 此則以居東二年, 認爲遜避者, 是乃朱子晩年所釋也。 蔡傳, 亦釋以避居東都, 則此與朱子晩年之訓相似矣。 上曰, 然則罪人若終未得, 則周公, 其將永避而不返乎? 龍輔曰, 周公, 不幸而遭此流言之變, 成王, 亦不能十分無疑, 在周公之道, 其勢不得不避居而待罪, 此非直爲身計也, 亦盡其道理而已。 且二公在朝, 則國事尙有付托之人矣。 成王, 若終不悟, 則豈得遽然還朝乎? 上曰, 成王, 當初不知周公之被誣, 而至啓金縢, 然後始悟耶? 龍輔曰, 成王啓縢之後, 始乃感悟也。 上曰, 是時未及啓縢, 而王亦未敢誚公云者, 何歟? 晩秀曰, 未敢誚公之義, 未暢矣。 龍輔曰, 始雖知周公之忠, 而終有芥意, 不能全然無疑, 及其啓縢, 乃怳然而悟, 執書而泣也。 晩秀曰, 大臣俄以流言一節, 有所敷陳, 而大體流言, 如水之浸漬漸染, 以成王·周公之間, 猶不免焉, 大可畏者也。 蓋君子在朝, 擔當國事, 不顧些少嫌疑而信心做去者, 每患讒間之遭, 此爲人主省察處也。 龍輔曰, 君子進則小人退, 必然之勢也。 故小人必欲斥退君子, 浸潤膚受, 無所不至, 在昔中廟盛際, 趙光祖自處以稷·契, 展布其素蘊, 其爲大司憲也, 令行而禁止, 道路男左而女右, 其時敎化大行, 八方相望, 堯舜之治, 庶幾復觀, 而於是乎小人之徒, 流言讒間, 百計謀害, 至有木葉書讖之變而極矣。 遂未免慘禍, 至今爲志士之恨矣。 蓋姦臣似忠, 忠臣似愚, 其所以辨別淑慝之道, 只在君心先自至公無私, 如鑑之明, 姸媸莫逃, 而克祛己私之方, 亦在學問上用力也。 上曰, 當周公出避之時, 太公·召公, 似當挽止, 而不然, 何也? 龍輔曰, 管叔亦王室之親, 太公是外廷之臣, 以疎間親, 在所不可, 且周公, 遠嫌出避, 然後可以鋤治罪人, 其時事勢, 似有不得不然者矣。 晩秀曰, 成王有疑周公之心, 故周公姑且遜避以俟王之洞曉也。 龍輔曰, 寢睡未穩之節頻數乎? 上曰, 往往然矣。 龍輔曰, 此房寢處乎? 上曰, 內房矣。 龍輔曰, 御手有傷處而裹之乎? 上曰, 芒刺所傷矣。 龍輔曰, 不至濃乎? 上曰, 不然矣。 龍輔曰, 夜亦講讀乎? 上曰, 晝則無暇, 夜乃多讀矣。 龍輔曰, 通計讀數, 爲幾遍乎? 上曰, 通計爲五十餘遍矣。 上掩卷。 龍輔曰, 奏文, 若趁拜表日入送, 則有悤悤未盡之患, 必須徐徐繕寫, 拜表離發後, 追爲入送於使行所到處, 未爲不可, 而依咨文例, 定禁軍齎送乎? 上曰, 依此爲之也。 龍輔曰, 明日方物看品時, 六曹堂上, 例爲進參, 而禮曹判書鄭大容, 奉命在外, 參判金羲淳, 自來情勢, 在所當念, 參議未差, 無以備員擧行云。 參議之代, 卽令該曹, 口傳差出, 何如? 上曰, 依爲之。 出擧條 襈曰, 啓覆文書, 已爲修整矣。 擇日依例入之乎? 上曰, 依此爲之也。 龍輔曰, 啓覆非親臨, 則不得爲之, 事甚重難, 故臣在先朝, 只見一次擧行矣。 待擇日入啓, 自上可否焉。 上命書公事判付訖, 命退, 諸臣以次退出。
- ○ 辛酉十月二十四日午時, 上御熙政堂。 召對入侍時, 參贊官閔養顯, 侍讀官閔師宣, 檢討官李寅采, 假注書鄭祖榮, 記事官呂東植·金邁淳, 以次進伏訖。 上命讀。 師宣讀自秦二十一, 止天下大餔。 寅采讀自秦始皇帝, 止爲愈矣。 養顯讀自定爲水德, 止十二萬戶。 賤臣讀自胡氏曰, 止民無定志矣。 東植讀自巡狩述職, 止盡制而已矣。 邁淳讀自是以虞夏商周, 止以充入之。 上曰, 陳文義也。 師宣曰, 今日所講, 不過戰國時事, 別無可陳文義, 而可以鑑戒者, 則亦有之矣。 王翦, 宿將也, 其請六十萬人, 一擧取勝, 可見其善於料敵, 多而益辦, 信非李信之儔矣。 然而其請美田宅者, 事君之際, 乃用此權謀術數, 是豈人臣之道哉? 如使秦君, 平日使臣, 能推心而置腹, 則下之事上, 豈有是理? 戰國之時, 專用詐僞, 故至於君臣之間, 亦無誠心之相孚, 可勝歎乎? 王君侯之且死, 人君問以人才, 而忘之而不能對。 蓋其平日, 不知事君以人之義, 故不能旁求賢材, 以應上旨, 此政孟子所謂王無親臣者也。 后勝之受人間金, 勸王朝齊, 尤其不忠之甚者也。 惟彼雍門司馬, 卽墨大夫, 其經綸謀猷, 實合大用, 而問其官, 則只是城門之監, 縣邑之長耳。 齊君用人之失, 卽此又可見也。 此等處, 無非後代鑑戒之資也。 寅采曰, 此文, 卽六國畢而秦一統之初也。 司馬公之史斷以六國之不能合從爲歎, 蓋爲六國利害而言, 則從之利, 勝於衡之害, 而以王道言之, 則豈有過於孟子行仁政之訓乎? 溫公此言, 只就從衡中, 論其利害而已者也。 養顯曰, 始皇自以爲兼三而過五, 雖其誇大如此, 而後世之公議, 豈可誣也? 且其所謂刻削無仁恩和義, 然後合於五德者, 尤無聖之甚也。 是不幾於一言而喪邦乎? 上曰, 若用六十萬人, 雖不以王翦, 以李信而戰, 可以取勝乎? 師宣曰, 李信初不能料敵, 則兵雖多, 何以取勝乎? 上曰, 此軍中, 是王翦軍乎? 寅采曰, 然矣。 上曰, 以此文觀之, 士有戰心而後, 有銳氣而可以用矣。 寅采曰, 李牧軍士, 日得賞賜而不得用, 皆欲一戰, 然後用之, 以破凶奴, 唐之平淮, 亦曰士飽而歌, 馬騰於槽, 故善戰者先務乎養士者, 此也。 上命掩卷。 養顯曰, 奎章閣檢校待敎徐有榘, 謂有情勢, 今日召對, 不爲入參, 事體所在, 誠極未安, 從重推考, 何如? 上曰, 依爲之。 出擧條 命退, 請臣以次退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