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講에 黃龜河 등이 입시하여 孟子를 進講하고 徐宗伋과 金祖澤의 처벌, 朴文秀의 상소 내용, 咸鏡道의 田稅와 身布, 會寧開市에 대한 回咨, 達城府院君 禮葬에 대한 일 등에 대해 논의함
○ 丁未二月二十二日午時, 上御宣政殿。晝講入侍時, 特進官黃龜河, 同知事尹鳳朝, 參贊官權𥛚, 參贊官李秉泰, 侍讀官朴師聖, 假注書安慶運, 記事官閔亨洙·鄭益河, 武臣行副護軍具後翼, 宗臣海恩君爣, 諸臣進伏訖。上讀前受音孟子第六卷, 告子編一遍, 自任人有問屋廬子, 至章下註亦不屑之敎誨也。朴師聖, 讀自公孫丑問曰, 高子曰, 小弁小人之詩也, 至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何必曰利。上, 復讀新受音一遍訖。李秉泰曰, 小弁, 卽宜臼罹變亂時所作, 故直書其中心之所煩冤者, 時人謂之怨。高子之論, 不察其哀痛迫切之心, 故孟子斥之也。上曰, 然矣。秉泰曰, 不可磯之, 諺解似未盡, 蓋是不可使有磯之意, 而諺解則有若只解不磯者然, 此不可不察也。秉泰又曰, 宜臼, 無罪而遭天倫之變, 呼號崩迫, 不得不怨慕, 亦天理人情之所不能自已者也。凡以不怨父母, 爲道理之當然者, 固是矣, 而若於此等遭變故處, 一切以不怨之義揆之, 則惻怛迫切, 出於倫理之言, 亦將不被君子之恕察矣。是以, 孟子斥高子之陋矣。上曰, 然矣。秉泰曰, 孟子以大舜怨慕之意, 恕小弁之怨, 謂其不爲不孝, 蓋指其哀痛迫切不得已之處而然矣。第小弁與大舜所處, 不可一例看, 朱子嘗謂小弁, 不能渾厚, 又以小弁之我罪伊何, 大舜之於我何哉, 謂有不同。由此觀之, 孟子只論大體, 朱子竝就其言語曲折處, 而論之, 故如此矣。自上講此章時, 宜察此意矣。上曰, 然矣。尹鳳朝曰, 趙氏註, 未足爲愆四字, 亦有不足之意矣。上曰, 然矣。仍曰, 副學所謂宜察此意者, 指何處耶? 秉泰曰, 俄者所陳朱子以小弁, 爲不若大舜所處者, 臣謂宜在所察也。先儒亦以小弁, 爲宜臼之傅所作, 蓋疑其言, 近於迫切也。維其忍之等語, 豈不太露乎? 此等處, 不可遽擬於大舜之怨慕也。上曰, 其言好矣。秉泰曰, 家語云曾子, 受杖於曾晳, 而卽往讀書, 人問之, 曾子曰, 恐父之憂其有傷, 故然也。孔子聞而非之, 蓋父過杖其子, 而其子受之, 至於有傷, 則是顯其親之過也, 此言與大舜之浚井塗廩事, 大意相同。凱風有婉辭幾諫, 不顯親過之意, 先儒許之其親之過有大小, 而所處各異。若宜臼之所遭, 是其親絶而遠之, 雖欲爲婉辭幾諫, 無其路矣。安得無哀痛迫切, 發於其言辭者乎? 苟不如是, 不幾於離乎? 然言辭之間, 不能渾厚, 此其所以不敢望大舜者也。先儒以宜臼爲中人之姿, 其言信矣。上曰, 然矣。黃龜河曰, 戰國之時, 利之一字橫流, 故孟子一編, 反復論難, 專主於斥其利, 而勸其義也。上曰, 然矣。秉泰曰, 時君世主, 於仁義之說, 類以爲迂遠不可行。若夫伯者功利之說, 莫不以爲當然。然功利之說, 未嘗有利, 惟仁義之說, 最有利, 自春秋戰國以來, 有利者莫不孜孜於功利, 而不旋踵而禍作, 傾覆敗亡, 往轍可監。若以反是者, 爲仁義, 則可知其爲利於人國家也。惟其不能却顧長慮, 惟以目前便好爲務, 故仁義之說, 終不得行耳。上曰, 其言是矣。秉泰曰, 義利之辨, 其說甚多, 然撮其大要而言之, 便於吾身, 而害於天理者, 卽皆利也, 此等處不可不省察也。上曰, 其言好矣。秉泰曰, 臣自試院出來, 則前參議金祖澤, 被削黜, 承旨李重協, 遭嚴旨, 處分過當, 臣竊慨然。祖澤之疏, 纔已見之, 語多憤懥, 近於務勝, 臣亦以爲不是, 而聖上所以罪之者, 則可謂太過。若以言語不擇, 加以誨責, 固無不可, 至於削黜, 恐非聖上包容之道。重協, 無他罪, 只以辭氣之間, 有此情外之嚴敎, 上下疑阻, 實堪吁嘆, 宜殿下有所反省矣。此外, 又有所懷敢達, 自有黨論以來, 凡朝臣相攻擊之時, 疏章言語之間, 每去人姓字, 以快憎嫉之意, 蓋古者雖惡逆, 未嘗如此, 末俗之弊, 偸薄甚矣, 臣每以爲慨然。近者殿下, 於徐宗伋·金祖澤, 必去其姓字, 此由於宸衷激惱, 不少假借而然。聖人辭令, 豈容如是? 觀瞻所及, 大爲未安。前下聖旨及筵敎, 雖不可一一追還, 宜自上特示以悔歎之意, 此後猛加省察, 勿復降此等辭旨幸甚。上曰, 近來黨議橫流, 去其姓而稱其名者, 已成痼弊, 便作謬規, 予嘗慨然矣。予亦不免於染俗, 今此承宣所達, 誠是矣, 可不留意焉? 金祖澤之意, 必欲迫逐左右相而後已, 頃於左承旨洪好人之將往偕來也, 渠請自往, 而今見其疏, 以爲偕來時見之, 則自成一家則云, 如此心腸, 出示於君父子[者]乎? 至於肅廟先王被罔極之誣云者, 若問於渠, 則渠將何辭對之乎? 門黜之罰, 亦云參酌矣。朴文秀之疏, 極爲狂率, 予亦知之, 故其於削黜之啓, 只以不允爲答, 則只爲文秀之啓, 可也, 而請還金祖澤削黜之啓, 又從而出焉。扶抑太偏之臺閣, 豈可不施罰乎? 予之昨日處分, 卽太寬而非摧折也。李重協事, 予於其日, 見其顏色, 豈不知乎? 怒於文秀之侵斥, 面帶怒色, 眼目亦有怒氣, 故其時備忘, 蓋出於欲存筵席間體統而已。非有深意, 連日違牌則過矣。龜河曰, 祖澤之疏, 非出於擊逐之意, 實出於憂嘅之忱, 而文秀之疏, 旣以替當修史爲辭, 則只陳史局事, 可也, 而贅入他說, 張皇爲辭, 顯有嘗試之意, 而殿下不以爲罪, 至於李重協, 則反以情外之敎, 嚴斥之竣責之, 而辭旨之間, 無雍容底意, 此豈非殿下過中之擧耶? 上曰, 李重協事, 予已開釋, 而大抵近來入侍諸臣, 有時乎公然仰瞻, 未見其有敬愼之意, 諸臣每以予多言爲戒, 而予自戊戌以後, 連經私喪及國恤, 心神都喪, 頃日入侍武臣, 亦不知其曾前入侍, 而有所下詢者, 然縷縷言之者, 蓋諸臣於黨論, 不能擺脫, 故予不得不如是耳。文秀, 卽染黨之人, 故爲此狂率之言, 而決非出於陰巧也, 見得不明故也。秉泰曰, 聖敎至此, 臣等實爲惶恐。然有所懷, 何敢不盡? 殿下以臣僚之頻頻仰瞻爲敎, 此諸臣之罪也。臣侍講經年, 最犯此罪, 常自惶悚, 今承下敎, 若無所容。然群臣所以仰瞻者, 或爲竊望天顏, 或爲無情, 而發要是非可以深罪者也。大抵此在辭氣之間, 臣僚固當各自警戒, 而政不宜自上察察也。上無所答。權𥛚曰, 文秀乘此史局事, 敢逞構誣之計, 顯有嘗試之意, 而且以不捧其疏, 則當侵斥政院云, 而作牌於院吏者, 尤萬萬絶悖矣。上曰, 作牌於院吏者, 亦出於狂率之致矣。秉泰曰, 朴文秀·金祖澤所爲, 雖曰相同, 殿下扶朴而抑金, 於文秀則恕之太過, 於祖澤則疑之轉深, 聖上雖自謂處分極盡, 而終不能厭服衆情矣。上曰, 雖大公至正之論, 當此末世, 實難爲之矣, 豈有無柄之太阿乎? 若謂之太阿無柄, 則當付朝廷事於群下矣。秉泰曰, 今罪祖澤, 以敲撼兩大臣, 則亦非祖澤本情矣。𥛚曰, 以祖澤事, 臺議竣發, 一時之公議可見, 必須速賜允從焉。上曰, 不公之臺議, 予不忍從之, 當觀末梢而處之矣。黃龜河所啓, 上年十二月二十八日親政入侍時, 因咸鏡監司趙尙絅狀啓中, 尤甚四邑田稅及諸般米布, 一倂蕩減, 之次七邑田稅及諸般身布, 折半蠲減, 三·甲兩邑與尤甚邑, 一體蕩減爲請事。自上有請其折半處減三分之一, 請其三分減二處, 折半, 三·甲則與尤甚邑, 一體蠲減之敎矣。所當趁卽擧行, 而下敎中辭意, 與狀請本意, 有些相左處, 故欲爲更稟, 而大臣及有司堂上, 方在引入, 尙今遷就矣。大臣謂臣以如有入侍之事, 使之稟定, 而臣亦入侍未易, 今始仰達。大抵道臣狀請, 每多過中, 故今此下敎, 實出於參酌之意, 而此則新監司辭朝時, 親承傳敎, 如是狀請。且北道田賦, 無甚關緊, 依狀請尤甚四邑及三·甲田稅與諸般米布, 一倂蕩減, 之次七邑田稅, 諸般身布, 折半蠲減, 恐或得宜, 而如或過中, 則所請全減處折半, 折半處減三分之一, 亦合參酌之道, 而自下不敢擅便, 大臣旣令臣稟定, 故敢此煩達矣。上曰, 北路穡事, 比諸道何如云耶? 龜河曰, 北關年事, 雖以前方伯兪崇所達之言觀之, 猶不免於凶歉云矣。上曰, 田賦, 卽惟正之供也。若以無甚關緊, 而許其蠲減, 有所關緊, 而特爲徵督, 則有非一視之道, 且以狀啓觀之, 北關年事之比三南稍勝可知, 而但自先朝, 必優恤北關, 且新監司引見時, 亦有下敎之事, 今此尤甚四邑田稅及諸般米布, 一倂蕩減, 之次七邑田稅身布, 亦依狀請折半蕩減, 三·甲則依尤甚邑例爲之, 可也。又所啓, 會寧開市, 旣已完畢, 令承文院撰出回咨, 別定禁軍, 下送於義州府使, 使傳給鳳凰城將處, 以爲轉送北京之地, 何如? 上曰, 依爲之。又所啓, 達城府院君禮葬時石物, 禮葬圖外未盡者, 一依靑恩府院君石物數, 造給事, 命下矣。國舅禮葬, 事體至重, 成命之下, 所當趁卽奉行, 而第禮葬圖中表石價, 例自本曹上下, 而自兵曹宣惠廳, 以造墓軍價, 作爲名目, 出給歸厚署, 則歸厚署受出此物, 括備誌石, 床石之石, 階砌石等物, 乃是舊例, 而近來大臣喪, 則本家受出此價, 料理排置, 至於王子·大君·公·翁主·府院君之喪, 則受出此價, 補用喪需, 而石物則自內需司, 別爲造給, 此蓋一時特恩也。以內司一時特恩擧行之事, 使戶曹替當造給, 不但有違前例, 此路一開, 便作日後應行之典, 則豈不爲難處之端乎? 事勢如此, 有難循例擧行, 故敢此仰達。上曰, 前例所無之事, 自地部擧行, 事甚未安, 故頃日判付時, 有參酌爲之之敎, 而判付後, 予亦以爲難處矣。旣已判付, 今又還寢, 亦涉未安, 禮葬官例, 有下去之事, 參酌劃給物力, 使之造給, 似好矣。龜河曰, 今此成命, 固知出於軫念喪家之意, 且其禮葬圖外, 所當排置者, 只是光明燈·望柱石·曲墻·隅石·星石·階砌石等物, 論其役事, 亦不至大段浩繁, 豈難奉承, 而但事係創開, 終未知果合於聖上處分矣。且禮葬官, 不過爲凡百進排等物, 次知責納而已, 元無擔當石役之事, 若自本曹, 必欲造給, 勢將別設浮石所, 不但前例所無, 當此農節, 其爲民弊, 必不些矣。上曰, 所達如此, 前例所無之事, 有難創始矣。本家所給, 小方床價, 前者爲慮地部經費, 有折半留在者矣。就其中減三分之一, 送于內司, 以爲排置石物, 可也。上曰, 今此達城府院君禮葬時役軍, 參酌立役, 勿爲煩擾民間之意, 各別申飭於禮葬官處, 可也。黃龜河曰, 聖敎如此, 不但申飭於禮葬官, 亦當一體申飭於京畿監營, 以此出於擧條, 分付, 何如? 上曰, 依爲之。以上四條出擧條 諸臣, 以次退出。
○ 丁未二月二十二日午時, 上御宣政殿。晝講入侍時, 特進官黃龜河, 同知事尹鳳朝, 參贊官權𥛚, 參贊官李秉泰, 侍讀官朴師聖, 假注書安慶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