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講에 沈宅賢 등이 입시하여 中庸을 進講하고, 申處洙 등을 出仕시키는 문제, 申魯를 牌招하는 문제, 諸上司 등에서 各廛의 市民에게 勒買하는 문제 등에 대해 논의함
○ 丁未五月初一日午時, 上御宣政殿晝講時, 知事沈宅賢, 特進官鄭亨益, 參贊官韓頤朝, 侍讀官閔應洙, 檢討官趙明翼, 假注書金若魯, 記事官鄭益河·尹得和, 宗臣驪陵君圻, 武臣行副護軍崔震一入侍。輪對官承文院判校都永夏, 司䆃寺僉正任鼎元, 平市署令尹慶一, 南部主簿李義芳, 典設司別提具澈追後入侍。諸臣以次進伏。上讀中庸前受訖。自中庸何爲而作, 止新安朱某序 閔應洙讀自中者不偏不倚, 止以至道之遠也。上曰, 自前盡講註脚乎? 趙明翼曰, 自前盡講註脚矣。沈宅賢曰, 庸·學異於他書, 故例爲盡講註脚矣。上曰, 雖以籤紙見之, 可知其盡講矣。上遂受讀訖, 閔應洙曰, 中庸之義, 已達於序文, 今不必更陳, 而槪不偏不倚者, 未發之前, 無所偏倚之名也。無過不及者, 旣發之後, 各得其中之名也。程子所謂不偏, 呂氏所謂無過不及, 二說不同, 而此則合而言之。當其未發也, 天命之性, 渾然在中, 東西南北, 本未有定向, 所謂心之體地之中也。少有所偏係倚着之患, 則已非所謂中也。當其旣發也, 喜怒哀樂, 必貴各中其節, 所謂理之當事之中, 少有所過, 少或不及, 則皆非所謂中也。此實兼該動靜而言之, 其不字無字, 下語亦各異矣。庸字, 上與極高明爲對, 下與無忌憚相反, 卽平常當然之理, 非驚世駭俗之事。程子曰, 惟中不足以盡之, 故曰中庸, 庸乃中之常理, 一中字已盡矣。朱子曰, 中亦要得常此一經一緯, 以此觀之, 中庸者, 非中之外, 別有庸, 不偏不倚無過不及, 乃是平常不易之道也。趙明翼曰, 中和之中, 專主未發而言, 此非中字之本色, 惟中庸之中, 含得二般義, 於此政合分界限看, 中固爲天下萬古恰好至當底道, 然若有本而無其用, 則是爲偏枯有病底物, 豈可以大本達道名之乎? 時中之中, 無乎不在, 似無要領, 究其所歸, 必本乎在中之中, 故朱子曰, 所以能時中者, 只以有那未發之中, 在乎裏面也。苟味乎此, 可以知中和之中, 不過名狀其性情, 而未得爲合內外備體用者矣。夫中之爲義, 程子專以不偏爲言, 呂氏專以無過不及爲說, 二者固不同矣。朱子必合而言之, 槪於未發之大本, 則取程子不偏不倚之名, 於已發而時中, 則取呂氏無過不及之語。方其未發也, 雖有無過不及之可名, 而所以爲無過不及之本體, 實在於是。及其發而得中也, 雖其所主不能不偏於一事, 然其所以無過不及者, 是乃無偏倚者之所爲, 論其體則用包這裏, 言其用則體具那面, 所以朱子合其二說而滾成一語者也。下一中字, 體用具足, 而又言庸者, 非謂中之外, 別有所謂庸也。只是中固恰好箇道, 而未有亘古亘今不可變易底意, 故又着箇庸字, 以示其中道之必要於久而不易也。庸只是本分內事, 堯·舜之傳授, 湯·武之放伐, 雖聖人非常之事, 而竝是合當如此事, 只合謂庸, 至於夷·齊之事, 便同驚世駭俗, 可暫而不得爲常, 此則不可謂之庸矣。若其程子之謂不易, 朱子之謂平常, 雖若不同, 惟其平常, 故可以久於行, 而不容移易, 意實兼擧, 而非有異也。沈宅賢曰, 庸字訓釋, 程·朱之言, 雖似不同, 槪言其以已發之心, 施之於天下萬事, 無往不可, 而只是依其本分, 必得平常, 絶不爲怪異之事, 然後始合於中庸之道也。故不易與平常之意, 未嘗不同矣。大抵中庸一篇, 非比他書, 一字一句, 皆有意味, 必須潛心熟讀, 反復玩繹, 字究其旨, 句求其義, 而後可得其要趣矣。上曰, 諸臣所達, 皆好矣。明翼曰, 中庸一書, 首章先明中和之義, 而及其名篇, 不曰中和, 而曰中庸, 其所取舍, 誠不無疑也。朱門人, 以是問於文公, 文公答曰, 中和之義雖精, 不若中庸之中, 兼體用而所該者廣矣。此其所以不曰中和, 而曰中庸者也。此等名篇之義, 政是開卷先講究處也。應洙曰, 以性情言之中和, 中是體, 和是用, 以德行言之中庸, 庸是體, 中是用, 大旨在時中上, 以中和對中庸, 則中和爲體, 中庸爲用矣。上曰, 然。明翼曰, 四子·六經, 何莫非義理, 而至於中庸, 義理綜會。朱子曰, 天下難讀之書二, 一則周易, 一則中庸。又於序文曰, 自蚤歲, 卽嘗受讀, 而竊疑之, 沈潛反復, 槪亦有年, 一朝恍然, 似有得其要領者。以朱子大賢之資, 用工積有年所, 然後始有恍然之妙悟, 況以凡人不逮之資, 若不殺用工力, 何能得乎? 政是句句理會, 字字體認處, 而性道敎三字, 尤是中庸一部書之綱領, 必須分析字義, 究得到底, 知其何者爲性, 何者爲道, 何者爲敎, 其於說得義理, 行得義理, 沛然無可礙掣處矣。上曰, 然。此自止, 依肅廟朝進講時自止爲之耶? 應洙曰, 然矣。此自止, 首章分半爲之者, 以此書不可略略看過, 必須仔細理會故耳。聖謨賢訓, 孰非至理, 而惟此書, 子思傳道之書也。說下學處少, 說上達處多, 故先儒以爲, 天下難讀之書, 以朱子之高明, 沈潛有年, 而始得要領, 黃氏之大儒, 尙有白首紛如之難決, 不可貪多務得, 驟求於章句之末也。極高明而道中庸, 致廣大而盡精微, 皆從博學審問愼思明辨而做去, 臣在史局, 嘗見政院日記, 肅廟進講此書時, 下敎于筵臣曰, 此異於他書, 當沈潛玩索, 無多講說, 自止之少者, 似亦以此, 聖考典學之工, 實出尋常萬萬, 豈非今日所當法者乎? 上曰, 所達甚好, 當留念矣。應洙曰, 天以理言, 始言一理, 末復合爲一理者, 卽此天字, 萬物各具一理, 同出一源, 所謂一源者, 亦此天字, 流行而賦於物者, 爲人物之生, 受其賦與, 具仁義禮智者性也, 故曰天所賦爲命, 物所受爲性, 是以孟子盡心章註曰, 性心之所具之理, 天又理之所從出, 蓋天命之性, 從源頭說, 人物同出一源, 故聖人能盡己之性, 則能盡人物之性, 至於贊天地之化育, 與天地參, 孟子所謂盡心知性則知天, 存心養性者, 所以事天者, 亦以此也。明翼曰, 自天所賦予言之, 是謂命也, 以人物所稟受言之, 是謂性也, 總而論之, 天與性, 莫非理也。其曰天者, 取其有主宰也, 其曰命者, 取其付畀之義也, 其曰性者, 名其所受而成也。漸就已分切近上, 於此若不分界限, 只知爲理, 則理固盈天地之間, 浩浩無端緖, 何處下手, 是子思必欲令後人, 知己之有性, 實原於天, 事物之有道, 實由於性, 聖人之爲敎, 不過因吾性之得於天而有所裁成, 學者能因其旨, 而反身以驗之, 則其進當如何哉? 應洙曰, 朱子以爲, 天命之性, 渾然全體, 無所不該, 率性之道, 大化流行, 各有條貫, 修道之敎, 克己復禮, 日用工夫, 知全體, 然後條貫可尋, 求所以知之, 又在於日用工夫, 然則此所謂性, 卽道之體也, 所謂敎, 卽道之用也。故言性先於道, 若易所謂一陰一陽之謂道者, 卽指理而言也, 繼之者善, 成之者性者, 是指氣而言也。故道先於性, 道字雖同, 而其體用輕重, 則各不同, 至於敎字, 亦不過修是道而推行也。明翼曰, 率性之率, 朱子無他訓解, 而釋之以循, 其義甚精微, 此不過隨吾性之自然而順之者也。苟有强把捉之意, 則必有枉其性之害, 大悖循字之義, 揚雄言, 學者修性云云, 伊川謂揚雄不識性, 朱子謂性不容修, 修是揠苗, 此雖一字之義, 係關甚大, 合下審辨處也。上曰, 所達好矣。應洙曰, 天以陰陽五行, 化生萬物, 氣以成形, 理亦賦焉。此政與太極圖所謂無極之眞, 二五之精, 妙合而凝, 化生萬物者, 互相發。眞者理也, 精者氣也。蓋理氣錯綜, 凝聚成形, 而人物之生, 共得所賦之理, 各具一太極, 易所謂乾道變化, 各正性命者, 亦此意也。明翼曰, 天命之性一句, 從原頭說去, 不雜氣稟而言, 若與兼氣質者, 滾同看下, 其於率性之率, 打過不得, 命卽理也。理氣之間, 至精至微, 有未可硬定爲說, 蓋纔有天命, 便有此氣質, 若無此氣質, 則所謂天命, 如何頓放得, 天命氣質, 實有名目之異, 而與之滾成, 合言處合之, 分言處分之, 其理未嘗異也。看取太極不雜乎陰陽, 亦不離乎陰陽之語, 則可與此旁照也。理氣之義, 若非老儒宿師, 有難究竟, 文成公李珥, 與文純公李滉, 往復論辨, 幾萬餘言, 近世儒賢, 又於章句, 多有論議之不合, 有謂人與物, 未能均得五常之德, 有謂得五常之理, 則人與物所同均也。彼此著論, 竝以先儒之說, 各有所主, 成一未了之案, 雖非臣等蒙學賤見容易辨論, 旣陳其槪, 此實睿學之所當財擇也。上曰, 氣稟以下, 不可以人物之氣稟竝論, 似當以人之氣稟觀之。明翼曰, 以其下不能無過不及者見之, 誠如聖敎, 而只屬於人矣。旣以因人物之所當行者, 而品節繼之, 則有不可遽謂之只屬人也。應洙曰, 此章之註, 學者有偏全兩項之論, 一說以爲, 人物之生, 各具健順五常之德, 而物則局於氣質, 却有推去不得處, 一說以爲, 人物雖同出一源, 而仁義禮智之性, 豈物之所能具也? 以臣等蒙學, 固不敢臆斷以何說爲是, 而前輩師友間, 辨論甚多, 尙作未了之案矣。上曰, 以聖人因人物之所當行者而品節之語觀之, 則人物之性, 似不同矣。且其下言禮樂刑政, 禮樂刑政, 自是用於人者, 非用於物者也。應洙曰, 聖敎誠然矣。以此註觀之, 則人物之性似不同, 而以上文觀之, 則無所區別矣。明翼曰, 氣稟禮樂刑政等敎, 可見聖學之造詣矣。臣不勝喜忭之至。大抵人雖得其形氣之正, 然其淸濁厚薄之稟, 亦有不能不異者, 是以賢智者失之過, 愚不肖者失之不能及, 以至私意人欲, 參錯其間, 而無以全其所受之正, 於是聖人, 因其道之所在, 爲之裁節防範, 如辨其親疎之殺, 別其貴賤之等, 司徒之敎民以任卹睦婣之行, 糾民以不孝不悌之刑者, 莫非所以財成輔相之道, 然亦未始外乎人之所受乎天, 宜聖明於此, 只欲論以屬於人也。可見文義之不爲放過, 而然子思立言本意, 不如斯矣。就原頭理一而言, 凡天地之間, 人與物之有性者, 莫不包其中矣。豈於上二段兼人物而言之, 下一段獨論物, 致有擧此遺彼之患耶? 然則率修之道, 只行於人, 而不行於物矣。聖人所以盡己之性, 盡人之性, 盡物之性者, 於何用工耶? 如先王所以鳥獸魚鱉咸若, 掌獸掌山澤之各有其官, 驅虎豹犀象於草木零落之後, 火其田於昆蟲旣蟄之後, 所以品節萬物, 各得其所者, 亦莫非政敎之所施也。但其立敎之意, 於人較詳, 於物較略, 於人較多, 於物較少, 何可以詳略多少之不同, 遽謂以政敎無所用於物哉? 章句之釋性也, 以人物之生, 各得其所賦之理言之, 釋道也, 以人物各循其性而自然言之, 釋敎也, 又以因人物之所當行者而品節言之, 蓋人與物, 莫不同其性, 故論其敎處, 亦莫不竝擧而言之, 詎可以主於人者多, 乃謂之專屬於人耶? 看此隨處竝論則可見, 夫萬殊之同我一本, 其何可異而分之乎? 上曰, 自天以陰陽至理亦賦焉, 則可以人物看, 而於是以下, 則似不可分屬於物也。明翼曰, 賦與之理同, 而受之之不同, 故所以有人物之異, 朱門人, 多以是質問, 朱子曰, 曷嘗觀夫天雨之時乎? 雨則一也, 而以金銀淨器承之則潔淸, 以土罇瓦盆受之則溷濁, 夫人物所受之性, 未嘗不同, 而爲其氣稟遮蔽, 故有通塞偏正之殊者, 政如雨水隨其所承之器, 有所不同矣。以此論之, 人物何嘗有異其性也? 按其下小註, 亦有可詳者矣。上曰, 其小註, 有分明處耶? 以孟子所謂牛之性馬之性論之, 似有分屬矣。應洙曰, 小註, 亦無分明可據之言矣。然若剔出理一邊上說, 則天命之性, 初無人物之偏全, 而惟局於稟質, 各有通塞, 人爲最靈, 而尙有昏明强弱之不同, 況物則受氣偏塞, 一局於木之形, 則金水火土之性, 終有所不得推去者, 一局於金之形, 則木火水土之性, 亦有所不得推去者, 至於他物皆然, 此非所賦之理有所欠闕而然也。但性道雖同, 氣稟或異, 以下專就人事上言之, 聖敎所謂歸重於人者, 誠至當矣。上曰, 以此註言之, 則仁義禮智之性, 亦具於物云者, 終未見其可也。明翼曰, 率性下小註, 朱子曰, 性字, 通人物而言, 但人物氣稟有異, 不可道物無此理。又曰, 人與物之性皆同, 循人之性, 則爲人之道, 循牛馬之性, 則爲牛馬之道, 此豈非人物均稟之明驗耶? 穿牛之鼻, 絡馬之首, 莫非隨其性之自然, 而亦莫非聖人所以修道之謂敎者也。鄒書之分言性者, 誠如聖敎, 然孟子所論, 只是氣質之性, 故不但在人物而有異, 物物形形, 隨其成氣, 而各自不同, 與夫思傳之大原上說去者, 大不同矣。上曰, 然則物之性, 猶人之性歟? 明翼曰, 人與物, 雖有形氣之異, 而論其理則同, 故所以性未嘗有異也。上顧特進官曰, 講此文義時, 有所酬酢, 有何所見耶? 鄭亨益曰, 以各賦見之, 則人物之稟, 旣有別矣。且以禮樂刑政言之, 此豈用於物者乎? 上謂趙明翼曰, 特進官之言, 何如? 明翼曰, 性命之理, 至難言也。以命言之, 則曰元亨利貞, 而四時五行, 庶類萬化, 莫不由是而出, 以性言之, 則曰仁義禮智, 而四端五典, 萬物萬事之理, 無不統於其間, 在天在人, 雖有性命之分, 而其理則未嘗不一, 在人在物, 雖有氣稟之異, 而其理則未嘗不同, 此其程子所謂一理, 中散而爲萬事, 末復合爲一理者也。人之性, 與己同, 故聖人盡己之性, 而能盡人之性, 物之性, 與人之性同, 故聖人能盡人之性, 而盡物之性, 於此若謂之人與物異其性, 則所謂理者, 有人之所受, 有物之所受, 理有二致, 而將無一本之義, 不但有違於子思所謂性道敎之本旨, 聖賢之千言萬語, 都不成義理, 將歸空蕩之地, 此等處, 恐非容易說得者矣。蓋性卽理也。是以朱子答胡廣仲書曰, 形容性字, 只以仁義禮智言之, 最爲端的, 人之稟是理而爲性也, 仁義禮智, 輒具其中, 物之稟是理而爲性也, 仁義禮智, 亦具其中, 仁義禮智, 何嘗外於理也? 理何嘗不包仁義禮智也? 而今曰禽獸得其理而成性則同也, 至於仁義禮智, 未能均受, 然則是有無五常之理, 別有所在, 不賦于人, 而忽賦于物也。豈有此等義理也? 夫鳥獸草木之生, 雖得形氣之偏, 不能有以通貫乎全體, 然其知覺運動之際, 自有仁義禮智之發見處, 以仁則有虎狼之父子, 以義則有蜂蟻之君臣, 以禮則有豺獺之報本, 以智則有雎鳩之有別, 安有不稟五常之理, 而能如是者乎? 又欲以一物, 分屬四端, 螻蟻之穴處也。一拳之宮, 與衆臨之, 有尊卑之禮也, 一粒之食, 與衆運之, 有蓄儲之智也, 一蟲之肉, 與衆呷之, 有共公之仁也, 一眚之罪, 與衆戮之, 有嚴斷之義也, 苟且分屬, 亦有可見者也。上曰, 誠然矣。如是則五常之均賦草木, 亦有可見者乎? 明翼曰, 草木鳥獸之均賦與否, 自是儒家大是非, 先輩未了之案, 何敢詳知? 而臣旣發其端, 安得不言乎? 朱門人問曰, 鳥獸之生, 可謂有知覺, 草木亦有知覺否? 朱子以一盆花敷榮枯悴, 明其有知覺。大抵鳥獸底知覺, 不如人底, 草木底知覺, 又不如鳥獸底, 以其塞之中又塞, 無一分通處故耳。惟人得其正氣, 故有如天地之圓方, 而頭圓足方, 行立以正, 獸則以氣之偏, 故其行也橫, 木則以氣之塞, 故其立也倒, 梏於形氣者如彼, 而何由見所受之全體乎? 然苟欲細分, 亦有先儒之說, 以一草木論之, 最初藹然萌芽者爲仁而屬元, 裒然條達者爲禮而屬亨, 其所成就者爲義而屬利, 其所斂莊者爲智而屬貞, 五常之理, 無物不在者, 隨處可驗也。古今天下, 豈有半片之理賦於物, 而發育成就者乎? 上曰, 所達是矣。明翼曰, 釋氏之以空爲宗, 老氏之以無爲道, 都以不識箇性字, 蹉了這箇原頭, 其害可勝言哉? 易曰, 各正性命。又曰, 一陰一陽謂道, 實有性自性道自道之嫌, 夫豈若子思拈出不雜氣之性, 仍以率修二字, 微微提掇, 漸就切近上爲言也。其後孟子, 又說出氣質之性甚詳, 自是以後, 天命之性, 氣質之性, 先後界限, 自相了然, 可以辨得矣。若夫信口看讀一部中庸, 有甚難處, 苟欲理會, 字字有義, 段段有對, 信非强探力索所可能也。夫天之一字, 人誰不知? 而程子曰, 天, 專言則道也, 分而言之, 則以形體謂之天, 以主宰謂之帝, 以功用謂之鬼神, 以妙用謂之神, 以性情謂之乾, 文義之不可不研窮, 類如是也。政合熟讀致思於淸燕之暇也。上曰, 儒臣所言儘好, 當加留念矣。凡文義講確好矣, 而此則以終歸於中道言之, 可也, 至於人物之分, 何必强辨耶? 明翼曰, 道者, 率性而已。性無不有, 故道無不在, 大而父子君臣, 小而動靜食息, 莫不各有當然之則, 不易之理, 是乃天下人物之所共由也。充塞天地, 貫徹古今, 循之則治, 失之則亂, 而常不外乎吾之一心, 所以不可須臾離者也。若其自外襲得, 暫合暫離, 無所損益者, 則豈於此, 又以可離非其道結之哉? 此是子思發前聖之所未發, 用工之最所喫緊處, 讀去讀來, 意思自覺有凜然反省者, 存得此意思於胸中, 自當爲進德之基矣。應洙曰, 旣曰道不可離, 則是無適而不在矣。又言莫見乎隱, 莫見乎微, 則要切處, 尤在隱微也。旣曰戒懼不聞不睹, 則無處不謹, 而又曰謹獨, 則所謹尤在於獨, 末章所謂潛雖伏矣, 亦孔之昭, 相在爾室, 不愧屋漏, 實與此章相首尾, 戒懼者, 所以存養此心, 卽未發時工夫, 謹獨者, 所以省察此心, 卽已發時工夫, 所以能存養, 所以能省察者, 亦不出一箇敬字, 故末章以不動而敬, 爲極工, 朱子於此章註, 亦以常存敬畏爲言, 中庸首章說, 又以敬義夾持, 爲涵養省察之本矣。上曰, 所言俱好矣。應洙曰, 戒懼者, 卽持守不失, 便是一, 謹獨者, 善惡之幾, 察之精密, 便是精也。明翼曰, 戒愼不睹, 恐懼不聞者, 非謂於可聞可睹之時, 有所怠忽, 君子之心, 常存敬畏, 無時不戒謹恐懼, 故雖至於不聞不睹之時, 亦有所不敢忽焉, 而做得如許矣。禮之言事親曰, 聽於無聲, 視於無形, 亦言其不待其徵於色發於聲, 而有所用工也。合下章隱微而論之, 上段是未發時事, 屬涵養, 下段是已發後事, 屬省察, 然細論之, 雖於上段未發之中, 亦有帶得已發意思, 蓋此雖是不起念不應事之時, 能酬應之體, 已令提掇在中, 是以朱子曰, 此非不是睡着昏冥, 不識四到時節, 非如許渤之不辨窓外兒子讀書聲者, 又見近世文集, 故判書金昌協, 亦以此著說, 明其貫動靜之意, 言甚詳密, 多有考據, 參以此等論說於章句本意之外, 亦可以見曲暢旁通之妙矣。宅賢曰, 儒臣所達, 誠甚切實, 而其中愼獨尤難, 故初章言恐懼, 終章言不媿, 士子之學, 固然矣。況人君典學之道乎? 若於此等處, 猛加着力, 則聖學將就, 有不可量矣。上曰, 所言好矣。儒臣所達, 亦皆詳盡, 當另加留念焉。上遂掩卷。閔應洙·趙明翼進前啓曰, 司諫申處洙, 正言趙明澤·鄭彦燮, 掌令金遇喆, 竝引嫌而退, 當初挽止, 實爲大義, 以此引嫌, 無已太過, 請司諫申處洙, 正言趙明澤·鄭彦燮, 掌令金遇喆, 竝命出仕。上曰, 依啓。應洙曰, 校理申魯, 除授已久, 而家有拘忌之疾云, 故不得請牌招矣。聞陳疏承批之後, 渠亦以爲惶恐, 出避齋宿, 已過屢日云, 牌招察任, 何如? 上曰, 牌招察任。出榻前下敎 上曰, 注書出去, 輪對官召入, 金若魯出去, 召入輪對官, 以次入侍, 都永夏進伏。上曰, 兼春秋入侍時, 曾已見之矣。時職, 何職耶? 永夏曰, 方待罪判校矣。上下問履歷·職掌後, 又問所懷, 永夏曰, 別無所懷仰達之事矣。任鼎元進伏。上下問職姓名·履歷·職掌後, 又問所懷。鼎元曰, 無所懷仰達之事矣。尹慶一進伏。上曰, 曾已入侍, 故不問姓名, 而時職, 何職耶? 慶一曰, 方待罪平市令矣。上下問職掌, 又問所懷。慶一曰, 卽今各廛市民之第一痼弊, 諸上司及各都監私貿易一節, 而雖是價直百金之物, 下輩勒買, 取用所給之價, 不過三分之一, 市民等, 以此稱冤不已, 宜有申飭痛禁之道, 故惶恐敢達。上曰, 視民之道, 內外何間? 而至於市民, 尤宜顧恤, 自先朝, 分付廟堂申飭, 非止一二, 而各司不爲奉行, 卽出擧條, 各別申飭, 此後或有如前不爲擧行之事, 則諸司堂郞論罪之意, 分付, 可也。李義芳進伏。上下問職姓名·履歷職掌後, 又問所懷。義芳曰, 部官雖微, 所任猶古之長安令也。在前諸上司, 如有分付擧行之事, 移文京兆, 捧甘五部矣。近年以來, 諸各司或直爲捉去, 或直爲捧甘, 下輩因緣作梗, 少不如意, 鞭扑狼藉, 部吏不能支堪, 頃在先朝, 因京兆堂上陳達, 有各別申飭之命矣。其後漸爲解弛, 其弊猶夫前日, 詢問之下, 惶恐敢達。上曰, 先朝旣有申飭之命, 則似由於事久不遵之致, 出於擧條, 使之依先朝定奪, 更加申飭, 可也。具澈進伏。上下問職姓名·履歷·職掌後, 又問所懷。澈曰, 本司行用遮帳, 不過七十餘件, 而卽今弊破不堪用者, 幾至四·五十件, 依三年一造例, 報于該曹, 則以經費蕩竭, 不許改造, 前頭排設稠疊時, 恐有生事之慮, 至於油遮日, 則用之於潦雨, 故每一經夏, 輒致破傷, 而亦不題給物力, 雖與提調臣金興慶, 有所相議, 而自下無他推移之道, 敢此仰達。上曰, 似由於該曹經費不足之致, 而以參酌題給之意, 出於擧條, 分付該曹, 可也。以上三條, 竝出擧行條件 韓頤朝啓曰, 左承旨金橰, 果有實病, 故微稟捧疏矣。以調理察職批下矣。聞其脚病甚重, 戶庭間, 亦不能起動云, 而近來廳中苟簡, 雖以今日言之, 只有都承旨及臣矣。至於金橰, 雖有調理之命, 其病, 非數日調理可以行公云, 何以爲之耶? 上曰, 今姑改差, 其代以在京無故人, 明日政差出。出榻前下敎 頤朝曰, 近來紀綱解弛益甚, 以今日觀之, 特進官多人, 而竝皆不進, 其中武臣, 亦必待牌而入來, 殊甚未安矣。上曰, 今日牌招後, 幾人承牌耶? 頤朝曰, 未及知之矣。上曰, 必待牌招而入來之弊, 文武奚異? 而特進官諸人, 推移來參, 可也。今皆待牌而後入來, 故請牌之批, 已有下敎矣。諸臣以次退出。
○ 丁未五月初一日午時, 上御宣政殿晝講時, 知事沈宅賢, 特進官鄭亨益, 參贊官韓頤朝, 侍讀官閔應洙, 檢討官趙明翼, 假注書金若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