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講에 李㙫 등이 입시하여 中庸을 進講하고 西北 兩道科擧를 내년 봄까지 연기하는 문제, 尹志述을 鄭夢周와 견준 비답 내용을 개정하는 문제 등에 대해 논의함
○ 丁未七月十九日午時, 上御宣政殿。晝講入侍, 同知事李㙫, 特進官李翊漢, 參贊官宋寅明, 檢討官尹光益, 檢討官姜樸, 假注書尹光毅, 編修官都永夏, 記注官金聲發, 宗臣洛昌君樘, 武臣行副護軍李思成。進講中庸, 尹光益, 讀第二章至第十一章, 上讀第二章至第十一章。尹光益曰, 第四章曰道之不行也云云, 人情好神奇, 雖豪傑之士, 亦所不免, 故其流之弊, 至於無窮矣, 此所以知者過之也。上曰, 然。光益曰, 第十一章曰半塗而廢云云, 擇善而當固執, 擇善而不能固執, 則半塗而廢, 此學者之弊。大抵問學之道, 以誠實爲重, 不誠則無物, 故不誠則雖有見道處, 不親切, 雖親切, 誠不足則半道而廢, 此先賢之所以戒也。上曰, 然。光益曰, 聖上好學之誠, 迥出百王, 而未知於誠字上工夫, 何如也? 誠者, 徹上徹下底工夫, 無誠則易致半途而廢, 伏願於誠字上體念。上曰, 尤好。光益曰, 末章, 乃中庸之極工, 由於遵道而行, 半道而廢, 吾不爲也。故所以止於聖人之地位也。遯世不見知而不悔, 惟聖者能之, 顔子工夫, 後學所不敢知, 而處陋巷而不改其樂, 與此相類矣。上曰, 然。姜樸曰, 首章曰索隱行怪云云, 索隱行怪, 反常之謂也, 曰索隱則與費隱之道反矣, 曰行怪則與夫婦能行之道反矣。有述之上, 特加後世二字者, 上世亦豈無隱怪之流, 而風厚俗美, 不能見售, 及至後世, 厭常喜新之論, 得行而後, 往往有稱述之者, 故特加後世者, 以此也。上曰, 其言善矣。樸曰, 第二章曰君子遵道而行云云, 此君子, 是輕說者, 非謂成德之君子也。道謂庸常之道也, 索隱行怪, 比則傍蹊曲逕也。遵道之道, 則是大路也, 始得其大路而行之, 而終不免半塗而廢, 此豈非可惜之甚乎? 凡事於十分上, 到得九分, 而不及一分而止, 猶是底半廢也。詩曰靡不有初, 鮮克有終, 有初而無終, 便與無初同, 此君子所以貴克終也。書曰嗚呼夙夜, 罔或不勤, 不矜細行, 終累大德, 爲山九仞, 功虧一簣, 此召公陳戒武王之語也。武王爲三代聖王, 而召公猶有功虧一簣之戒, 此古人責君之義也。臣極惶恐, 而殿下於尋常政令間, 常有執德不固之病, 或有善其初而無其終者, 或有朝有命而夕已改者, 半途之戒, 實是殿下惕念處也。傳曰, 知止而后有定, 志苟止, 則我之所見, 到得極處, 一定而無二三之慮矣。臣恐殿下執德不固之病, 於知止之工, 有所欠闕而然也。殿下於此, 深加聖慮, 常存半塗之戒, 幸甚。上曰, 其言善矣。當加念。樸曰, 第三章曰, 君子依乎中庸云云, 只言遯世不見知而不悔, 則如古之沮溺荷蕢之流, 亦可以當之, 而旣曰依于中庸, 則非大聖人, 不可當。此易之乾曰潛龍勿用何謂也, 子曰龍德而隱者也。又曰遯世無閔, 不見是而無悶, 傳, 釋之曰聖人側陋之象, 此章遯世不見知不悔, 亦此意也。以聖人言之, 則雖不見是, 無可悔, 無可悶矣, 以世道言之, 則聖人在世, 而終不見知, 豈不慨然乎? 以今世言之, 聖人固不常出, 而砥礪名行之士, 處於側陋而不見知者, 亦豈無其人乎? 聖明在上, 而使行能之士, 枯死巖穴, 而終不見知, 則實爲世道之慨, 自上虛襟竭誠, 必求側陋之賢士, 致而用之, 則有補於國家, 多矣。上曰, 其言尤善。樸曰, 凡讀書觀文, 固當逐句逐段, 深加密察, 而苟不通上下, 尋玩大意, 則其所讀, 不過爲口耳之末, 而不免有未讀時啻般, 旣讀時啻般之恨矣。自是書首章, 止今日進講章, 大義相爲終始, 始言君子中庸中敍知仁勇三達德, 終又以君子依乎中庸結之, 此正是中散爲萬事, 末合爲一理之義, 於此等大頭腦處, 深留聖意, 潛心玩索, 則聖學自然日進矣。上曰, 其言善, 當留念。李㙫曰, 學問之鮮終, 自古賢辟, 亦所不免, 唐太宗末年之治, 不及貞觀, 玄宗末年, 不及開元, 此可見愼終之難。太宗時有魏徵, 以十漸疏陳戒, 而玄宗時則無直臣, 故終及於亂。故人臣勸戒之道, 宜以魏徵爲法, 而人君亦宜監于往事, 知愼終之難焉。上曰, 言好, 當留意焉。㙫曰, 遯世不見知而不悔, 與人不知而不慍, 相類, 此乃聖門工夫中最難處也。夫行王道, 未易見速效, 故易致半塗而廢, 君子貴自强不息, 而王者當體天行德, 尤宜以自强不息爲心矣。上曰, 其言善, 當留念。宋寅明曰, 儒臣已陳之矣。理, 一而已, 一則中, 中則無過不及, 中非他物, 乃天命於我者, 賦於有生之初, 保終始, 如初至誠不息, 則聖人之極工。大抵人心易務外, 故人所不知處, 工夫易間斷, 故愼獨爲要。顔子於一念之差, 必知之, 知則輒改之, 其不改其樂, 殆近於不㦖, 惟其愼獨, 故終至於不見知而不悶, 此豈非工夫之極處乎? 上曰, 其言尤好矣。講訖, 李㙫啓曰, 西北兩道科擧, 定以八月初七·初九·初十日矣。北道則因道臣狀聞, 退行於明秋事, 旣已判下矣, 西路則尙無差出試官之事, 而日期不遠, 勢將窘急, 速出試官, 催促下送似宜, 而考見謄錄, 則西北道試事, 或同時竝行, 或各行矣。國家大禮不遠, 事多未遑, 大臣未及入來, 不得問議, 而西路科事, 亦依北道例, 退行, 何如? 敢稟。上曰, 西北兩道, 自古設科, 蓋以慰悅民情, 而近所未遑, 今觀北道道臣狀啓, 以凶年請退行, 西北未必同。卽今朝著草創, 未暇分排以送, 北道旣已退行, 則西路亦依北道例, 明春退行。宋寅明曰, 日字已急矣。當以撥馬, 下送, 如何? 上曰, 今日擧條書入, 以撥馬出送。宋寅明進伏曰, 臣卽伏見諫臣疏批, 義理精微, 人心情僞, 聖明似未及照察者, 故欲爲仰稟, 敢此持入矣。上曰, 言之。寅明曰, 聖上, 以尹志述, 比之於鄭夢周·六臣, 極爲不襯, 臣請諭志述事。大凡君父所諱, 臣子亦有不可諱處, 於此觸諱, 以至被罪, 則雖謂之死節, 亦可也, 如君父, 或崇奉私親, 或於祖宗, 過加非禮之禮, 而爲臣子者, 以義爭執, 君父不諒事理, 不循公議, 摧折太過, 則臣子欲明其義之不當然, 往往不諱, 以死力爭。以古言之, 漢宣帝, 欲尊武帝, 爲世室, 則夏侯勝, 斥其窮兵黷武, 不避諱而爭之, 以我朝言之, 仁廟朝沈大孚·兪棨等諸臣, 以追崇事力爭, 燕山時, 追尊其私親爲后, 則權達手, 被禍, 此三者, 世皆稱以直節。景廟朝, 若崇奉私親大過, 則臣子以死爭之, 雖不顧觸諱, 可也, 而景廟朝未嘗有此擧, 而尹志述無端因誌文事, 訐揚君父所諱, 全無顧忌, 此與上三人立節者, 不可比論, 事之可駭, 不但爲語默失節而已, 此義理精微之不可不察者也。且志述之心, 誠謂景廟英明剛嚴, 言發禍至, 而猶且不顧而爲之, 則事雖不中, 其志槪則猶可謂難矣。殿下試觀向時人口氣, 其心, 果以景廟爲如何, 而其時趙重遇, 又纔杖死, 則志述, 誠以爲必死, 而能言之乎? 若以爲得譽於時, 無禍於後, 訐揚君父之所諱, 以犯諱尊之戒, 則此其心術何如也? 此又人心情僞, 可以照破處也。然君子觀人心, 固重於迹, 而國家用法, 則當以迹, 而不以心, 且志述事, 謂之訐揚則可也, 而謂之誣悖則不可, 臣嘗以爲志述, 罪不至死, 正刑, 非也, 而至配於陳東·歐陽澈, 則亦太過。批旨中所引擬, 尤爲不襯, 似不可不改下矣。李㙫曰, 鄭夢周·六臣事, 比擬不襯, 承旨繳還, 宜矣。請留念。上曰, 此事予欲一言之, 承旨之言, 善矣。志述事, 豈不因誌文而發乎? 向者朴長潤, 請改誌文, 而作誌文之人, 他事未知如何, 而誌文無一毫他意, 垂百世而無疑矣。承旨謂志述, 見趙重遇死, 而爲此言, 此則似太深看矣。渠雖見重遇死, 何能知畢竟事端之如何? 喜生惡死, 人之常情, 若見重遇死而爲此, 則豈能忍耐重杖, 終不承服乎? 疾風知勁草, 板蕩識誠臣, 觀人, 當以末梢, 志述視死妥然, 似有志槪, 予之此言, 欲垂百世而不惑。承旨, 以予言爲如何? 李㙫曰, 批旨中譬擬終涉太過, 改下未知, 何如? 上曰, 改之非難矣。承宣之言, 出於愛君, 故以予意問之, 向時之請配, 今日之請出, 皆有私意, 而承宣則不以私意, 只以義理言之, 予以所見問之, 承宣以爲如何。寅明曰, 尹志述所坐, 乃犯諱訐揚, 此與誣上有異。故景廟朝志述被刑之時, 臣以前說書, 往見今戶判李台佐而勸之, 曰志述殺之太過, 國家設令殺之, 臣下當爭執云云, 臣之所見如此。故親舊中, 素多謗議, 志述其死雖冤, 豈可以此, 配享於古節死之人乎? 從容就死, 雖非易事, 當觀本事之是非, 豈可以此, 盡謂賢人, 設有可賢, 亦豈至於配享乎? 使志述, 若於辛丑後, 爲此言於可言之時, 則臣亦當請享矣。誅心太深之敎, 誠爲至當, 然人之情僞, 亦不可不察, 直以誅心之法, 不待承款, 而正刑, 果爲濫刑, 而配享則決知其太過。臣言非有私意, 天日在上, 此乃肝膈之言, 臣之一生所慨然者, 黨習, 豈敢以黨習爲此言? 尹光益曰, 尹志述罪犯, 承宣略陳之矣, 臣不必更達, 大抵此等義理, 實是易曉處, 而殿下於諫臣疏批, 乃以鄭夢周·六臣事, 爲敎, 引喩豈不失當乎? 聖學雖臻高明, 格致之工, 猶有所未盡故也, 承旨所達是矣。諫臣疏批, 請賜改下。上曰, 大抵義理非二而一, 志述事, 於彼於此, 或以爲宜死, 或以爲宜配享, 皆出黨習, 承宣之言, 極是矣。志述之言, 非所當言, 可謂太妄。景廟時, 不待承服而直斬, 有司不諫, 此非景廟之過, 乃臣子之無狀。予於其時, 以爲無據矣, 陳東·歐陽澈之配享, 誠未知百世之公議, 以爲何如也。承宣謂一生不朋, 誠然。卽今世道, 不朋者幾人, 特除數人外, 未見不朋者, 果不朋則向時, 豈有過擧? 從今以往, 不朋爲好, 臺批誠過矣。快賜改下焉。宋寅明曰, 臺疏本事, 聖上當十分思量, 或待大臣問議而處之, 臣不敢固請必從, 而批旨未安處, 快賜改下, 聖德增光, 不勝欣幸。姜樸進伏曰, 臣於前疏, 略有所陳矣。殿下蕩平之意, 群臣雖無狀, 豈不欲仰體, 而但先治先朝罪人, 干犯倫常之罪, 以正典刑, 以明義理而後, 蕩平可議, 不然而徒欲蕩平, 則此非蕩平也, 乃姑息也。殿下以志述, 出於黨習爲敎, 志述·徵夏, 於先朝罪人中, 固爲枝葉, 而其罪亦干犯倫常, 正其罪而後, 可以明倫常, 此非出於黨論矣。上曰, 以尹志述爲干犯倫常, 儒臣大妄發矣。非黨習之語, 三尺童子, 亦所不信, 近來忠逆之分, 亦出於黨習矣。尹志述事, 根本處如何, 而敢以志述, 爲干犯倫常, 豈非妄發乎? 樸起伏曰, 承此妄發之敎, 極爲惶恐, 而殿下試思之。先朝於私親, 無一毫過隆之擧, 而志述公然訐揚, 以先王所不忍聞之言, 斥言於先王, 其無君犯上之罪, 不犯倫常而何哉? 上厲聲曰, 生心以尹志述, 爲干犯倫常乎? 樸進伏曰, 荐下嚴敎, 不勝惶恐。臣言不槪聖心, 則斥之, 可也, 罪之, 可也, 不必過厲聲色而後處分。臣雖人微, 職忝三司, 如是過加摧折, 恐有欠於聖人虛受寬容之德矣。上厲聲曰, 予方以昭融蕩平爲治道, 不然, 混淪顚倒, 歸於無象矣。當此蕩平之日, 敢爲黨習之言, 非但三司之臣, 雖三事, 亦可責也。尹光益進伏曰, 姜樸所達, 雖有未盡照管處, 而實出於有懷必陳之意, 誨責, 何如是太嚴乎? 請少賜寬假。上曰, 予已寬恕矣。尹志述事, 關係何如, 而儒臣大段妄發, 予不得不然矣。光益曰, 咫尺筵席, 舒慘太遽, 辭旨之間, 辭氣太露, 此平日涵養之工, 未盡之故也。臣竊不勝憂歎焉。姜樸曰, 臣言非出於黨習矣。上曰, 敢爲如此言, 與君父務勝乎? 自今以後, 不爲黨習, 則成說矣, 自前不爲黨習之說, 予所不信也。宋寅明曰, 尹志述事, 與徵夏不同, 儒臣所陳, 未免太過矣。願殿下, 堅定聖志, 處分剛嚴, 而至於辭令之間, 必務和平, 如何? 上曰, 此言最好。太假借則無嚴, 此向來事所以出也。志述與徵夏, 大異, 正倫常三字, 用於徵夏則可, 而用於志述, 則豈不太過乎? 上曰, 承旨書改批。批旨見上 宋寅明書訖, 進伏曰, 聖明引喩之際, 偶然未及照察, 此臣所以有此陳請, 而快賜允兪, 轉圜之德, 豈不美哉? 然刻印銷印, 雖云美事, 若非興亡所關, 及義理大關頭, 則豈可每每如此? 臣敢以此等事, 屢爲仰請, 雖出於不得已, 亦不勝惶恐, 而於國體, 亦有所虧損矣。伏願聖明, 必加照察焉。上曰, 其言好, 當留意焉。寅明曰, 國家處分, 初有未盡, 則臣子不可不爭之, 旣爭而輒賜允許, 改而又改, 此雖有光於聖德, 而猶不如初無可改之爲愈也。自今, 聖心須深加商度, 必究十分義理, 出自聖斷, 以尊國體焉。上曰, 其言尤好, 當各別加意焉。諸臣以次退出。
○ 丁未七月十九日午時, 上御宣政殿。晝講入侍, 同知事李㙫, 特進官李翊漢, 參贊官宋寅明, 檢討官尹光益, 檢討官姜樸, 假注書尹光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