인조 - 고종
晴
行都承旨 李廷濟 坐。左承旨 鄭錫三 坐。右承旨 趙最壽 坐直。左副承旨 趙錫命 坐。右副承旨 宋眞明 坐。同副承旨 李濟 坐直。注書 二員未差。假注書 李宗城 仕尹光運 仕直。事變假注書 尹興茂 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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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德宮에 머묾. 常參과 經筵을 정지함
○ 上在昌德宮。停常參·經筵。 -
안개가 끼고 햇무리가 짐
○ 卯時辰時, 有霧氣。未時申時, 日暈。 -
三加禮를 할 때 班列을 각별히 申飭하라는 傳敎
○ 傳于趙最壽曰, 頃日時敏堂冠禮習儀時, 班列不成貌樣, 三加之禮, 與他自別, 班列各別, 申飭。 - ○ 趙最壽, 以禮曹言啓曰, 藥房口傳啓曰, 東宮氣候尙欠完復, 明日冠禮, 屢次陞降勞動, 最爲悶慮之端, 第念三代殿屋之制, 東西階, 本在於堂簾之下, 而今此時敏堂階級, 則自堂以下, 旣有兩層之階, 其下有廣臺, 臺下又有屢級峻階矣。今此冠禮, 凡下階行禮處所, 皆磨鍊於峻階之下, 似在禮意, 今若稍加變通, 只行迎敎一節於峻階之下, 而其他凡下階行禮之節, 皆移設於臺上兩層階之下, 則旣合於禮意, 又可以大省陞降之勞, 令該曹卽速稟旨變通, 何如? 傳曰, 所達之言, 正合予意, 令該曹依此擧行焉事, 命下矣。世子宮入達儀註, 還下改付標以入之意, 敢啓。傳曰,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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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嬪親迎에서 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의 先後四拜禮에 대해 알리기를 청하는 禮曹의 草記
○ 趙最壽, 以禮曹言啓曰, 禮文內, 世子嬪親迎翌日, 有大殿·中宮殿朝見之禮, 而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 則朝見一款, 禮文無現在, 故取考辛亥年謄錄, 則先行棗栗腶脩之禮於大殿·中宮殿後, 乃詣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 只行先後四拜禮矣。今亦依此例, 大王大妃殿·王大妃殿, 除棗栗腶脩, 只行先後四拜, 宜當, 以此擧行事知委, 何如? 傳曰, 允。 -
王世子冠禮後의 謁廟禮를 嘉禮가 지난 後에 擇日하여 擧行할 것을 여쭙는 禮曹의 草記
○ 趙最壽, 以禮曹言啓曰, 王世子冠禮後, 例有謁廟之禮, 今當擇日擧行, 而第念嘉禮, 日期不遠, 其前似難擧行, 嘉禮後又有謁廟之禮, 過嘉禮後擇日擧行, 恐爲得宜, 何以爲之? 敢稟。傳曰, 嘉禮在邇, 嘉禮後更稟。 -
趙文命 등에게 관직을 제수함
○ 吏曹口傳政事, 以趙文命爲戶曹參判, 李世瑾爲左尹。 -
尹尙衡에게 관직을 제수함
○ 兵曹口傳政事, 副司果尹尙衡單付。 -
吏批의 관원현황
○ 有政。吏批, 判書吳命恒進, 參判徐命均進, 參議未差, 同副承旨李濟進。 -
金國礪의 改差를 청하는 吏批의 啓
○ 吏批啓曰, 卽接奉常寺·司饔院·內贍寺·司畜署·歸厚署牒呈, 則判官金國礪, 受由過限未上來, 奉事徐宗浹, 主簿金仁澤, 別提吉仁和·趙百朋, 除授後過限未肅拜云, 竝依例改差, 何如? 傳曰, 允。 -
70세 이상인 侍從臣의 부친을 別單으로 書入하겠다는 吏批의 啓
○ 吏批啓曰, 侍從臣父年七十人員, 例於歲初抄啓, 而上年夏間, 因大臣陳達, 侍從臣父年七十, 不待歲首, 自該曹直請加資事, 新有定奪矣。今此前持平權扶父禹, 今年七十五, 依此例別單書入之意, 敢啓。傳曰, 知道。 -
承文院判校 李尙說의 改差를 청하는 吏批의 啓
○ 吏批啓曰, 承文院判校李尙說呈狀內, 素患痰火, 轉成風症, 臂脚不運, 委頓床席, 萬無供職之望云, 改差, 何如? 傳曰, 允。 -
昌平縣令 兪廣基 등의 罷黜을 청하는 吏批의 啓
○ 吏批啓曰, 新除授昌平縣令兪廣基呈狀內, 墜馬受傷, 轉側須人, 旬月之內, 斷無復起爲人之望云, 任實縣監趙尙綱呈狀內, 夏往北關, 暑傷非細, 兼發膈痞之症, 若不保朝夕, 一二月內, 萬無差復之望云。同福縣監兪業基呈狀內, 親癠旣非一時偶感, 年齡已暮, 宿症且苦, 長事藥餌, 旬月之內, 實無蘇完作行之望, 俱以爲斯速入啓處置云。三邑守令, 或稱身病, 或言親病, 屢次呈狀, 無意赴任, 當此秋務方殷之日, 湖南守令, 催促發送, 最爲緊急, 不可一向相持, 徒貽曠官之弊, 昌平縣令兪廣基, 任實縣監趙尙綱, 同福縣監兪業基, 竝依例罷黜, 何如? 傳曰, 允。 -
高山察訪 洪尙寅의 改差를 청하는 吏批의 啓
○ 吏批啓曰, 新除授高山察訪洪尙寅呈狀內, 所患風病, 入秋益痼, 半身不收, 坐臥須人, 以此危惡之病, 尤無赴任之路, 斯速入啓處置云, 身病果重, 則遠地夫馬, 滯留可慮, 有難等待其差歇, 高山察訪洪尙寅, 依例改差, 何如? 傳曰, 允。 -
濟州牧使에 擬望된 사람이 적어서 대책을 여쭙는 吏批의 啓
○ 吏批啓曰, 濟州牧使, 今當差出, 而擬望之人乏少, 堂下侍從及曾經侍從中可合人, 竝擬, 何如? 傳曰, 允。 -
趙遠命 등에게 관직을 제수함
○ 以趙遠命爲吏曹參議, 呂善長爲吏曹佐郞, 李世瑾爲冬至兼謝恩副使, 金東弼爲刑曹判書, 趙顯命爲兵曹正郞, 李春躋爲兵曹正郞, 李慶錫爲兵曹正郞, 金浩爲靈光郡守, 尹大英爲相禮, 尹志大爲高陽郡守, 趙趾彬爲兼校書校理, 尹淳爲藝文提學, 徐命均爲司饔提調, 金始煥爲瓦署提調, 趙文命爲掌樂院提調, 南一明爲副應敎, 尹光益爲修撰, 姜檏爲副修撰, 趙星壽爲司評, 李時沆爲監察, 鄭啓章爲濟州牧使, 金可虔爲東部主簿, 朴文秀爲持平, 敦寧參奉李泰躋, 懿陵參奉李益兼相換, 濟州牧使鄭啓章今加通政, 通德郞權㝢今加通政, 以侍從臣父年七十加資事承傳。 -
兵批의 관원현황
○ 兵批, 行判書沈壽賢病, 參判李翊漢病, 參議徐命淵病, 參知金啓煥進, 同副承旨李濟進。 -
金重器 등에게 관직을 함
○ 副司直金重器·尹光益, 副司正尹光運竝單付。 -
本都監郞廳 尹尙衡이 罷散中이므로 趙最壽가 口傳付軍職하고 冠帶常仕를 청하는 가례도감의 草記
○ 趙最壽, 以嘉禮都監都提調意啓曰, 本都監郞廳尹尙衡, 昨已啓下, 而方在罷散中, 令該曹依例口傳付軍職, 冠帶常仕, 何如? 傳曰, 允。 -
9월 초9일의 儒生課試가 大提學의 未差와 王世子冠禮와 相値함으로 인해 실시할 수 없으므로 李濟가 無故日로 退行할 것을 여쭙는 成均館의 草記
○ 李濟, 以成均館官員, 以同知館事意啓曰, 今九月初九日儒生課試, 當爲設行, 而大提學未差, 且與王世子冠禮相値, 限內不得爲之, 今月內無故日退行之意, 敢啓。傳曰, 知道。 - ○ 趙最壽口傳啓曰, 賓左議政趙泰億, 贊禮曹判書李㙫, 王世子冠禮禮畢後, 復命之意, 敢啓。傳曰,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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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該官員을 從重推考하고 下吏를 攸司에 명하여 囚禁하고 科罪를 청하는 시강원의 草記
○ 趙最壽, 以侍講院言啓曰, 今日王世子冠禮時, 賓贊冠盥洗水, 例自掌隷院定婢子汲水後, 次知官員, 躬親進排事, 自該曹已爲捧甘, 而該院終不待令, 以致臨時窘速之患, 事體殊極駭然。當該官員, 從重推考, 下吏令攸司囚禁科罪, 何如? 傳曰, 纔行慶禮, 勿推勿治。 -
江華留守 李箕鎭을 推考할 것을 아뢰는 禮曹의 草記
○ 趙最壽, 以禮曹言啓曰, 監司·留守, 與守令有異, 雖在罪罷中, 賀禮箋文, 例爲封進, 而今此王世子冠禮翌日陳賀時, 江華留守李箕鎭, 闕封箋文, 其在事體, 殊甚未安, 李箕鎭推考, 何如? 傳曰, 當此國有慶禮之日, 少有欣忭之心, 豈容若是, 不可以値大禮而置之, 特施削黜之典。 -
王世子冠禮를 擧行할 때 내린 敎書
○ 王世子冠禮敎書, 王若曰, 敎王世子吉日元服, 率由舊章, 命議政府左議政趙泰億就宮殿禮, 予惟古者聖王重冠, 冠而后服備, 服備而后體正, 三加彌尊, 加有成也, 已冠而字, 成人道也, 成人之者, 責成人禮也。衆庶尙然, 況在君嗣, 主鬯承祧, 其禮可不重歟? 咨爾世子, 資性宏遠, 氣宇莊重, 孩提之年, 德器已成, 爰正儲位, 夙係民望, 謁廟齒學, 動中乎禮, 則發言處事, 恒出於意表, 左右承奉, 仁孝愈著, 朝夕講誦, 溫文日就, 肆予嘉悅無極, 期望彌至, 爰擧嘉事, 載加元服, 載申載咸, 醴焉字焉, 責爾成人, 其自今始, 爾尙夙夜祗愼, 無違予訓。夫成人之道, 孝悌忠順, 禮所云四行是已, 爾常愛予敬予, 思盡爾心, 擴充此心, 孝與忠不可勝用, 爾常愛爾同氣, 擴充此心, 悌不可勝用, 爾常敬老恭長, 擴充此心, 順不可勝用, 堯·舜之道, 成己成物, 惟此而已。然非學問, 何以明此道而行之不疑? 惟精與一, 卽我家傳授心法, 大學書格物致知, 卽精之之事, 誠意正心, 卽一之之事, 其根基則專在於小學書, 主敬又可以補小學之闕, 爾尙勉之哉。循私慾則敗度, 玩細娛則喪志, 放辟奢侈, 皆由此出, 持爾心攝爾行, 敬愼爾威儀, 食息不忘, 日新又新, 則聖人之極功, 因可冀矣, 爾尙戒之哉。正士與直言, 雖若難合, 親之則必益己而裨國, 佞人與諛辭, 雖若可悅, 親之則必害己而凶國, 爾尙深念之哉。嗚呼, 黻冕匪華, 將以責其實, 苟不能然, 卽與童幼奚別, 爾尙惕然戒愼, 罔或豫怠, 棄幼志, 順成德, 孜孜成人之道, 承天之慶, 其永無疆, 故玆敎示, 想宜知悉。領中樞府事李光佐製進 - ○ 進善尹東洙疏曰, 伏以糞土賤臣, 無所肖似, 而猥竊浮名, 濫通仕籍, 今已二十年餘矣。粤自先兩朝以來, 蒙被不世殊遇, 前後所叨, 罔非踰涯, 臣常揣量才分, 未敢應命, 而惶懼跼蹐, 若隕淵谷矣。不意今日, 又蒙收錄, 除命遽及, 召旨遠降, 臣尤驚恐震越, 不知措躬之所也。臣本世祿之裔, 初非隱淪之流, 雖極冥迷, 無有知覺, 粗識君臣之義, 無所逃於天地之間, 如使臣果有才學, 可堪任使, 則策名明庭, 隨事陳力, 上以少答隆眷, 下以粗伸微分, 豈臣之所不願也。只以庸陋空虛, 自知甚明, 雖欲貪榮慕寵, 厭然冒進, 實是私義之萬萬所不敢也。此所以每被寵命, 輒懷恧縮, 寧伏犯分之誅, 不敢爲赴召之計者也。區區自守, 如右所陳, 故今於恩召之下, 亦不敢變虞人之義, 原其精懇, 實出惶恐, 而違慢之罪, 萬殞猶輕, 矧今元良岐嶷, 三加筮吉, 景福無疆, 率土歡抃, 此誠宗社萬世之慶也。臣於此際, 叨此誤恩, 趨參宮僚之末, 獲覩盛禮之成, 其在臣身, 豈非大幸, 而匪分榮寵, 終難冒承, 守株窮谷, 莫效微誠, 不才無用, 臣實自悼, 而揆以法義, 當有常刑, 雖以朝廷事體言之, 輔導之任, 專在講官, 正宜妙簡吉士, 以責實效, 豈可以庸空如臣者, 苟然以充哉? 伏乞聖慈, 察臣虛名, 難責以實, 用諒臣哀懇, 非出於虛飾, 收還召旨, 亟賜鐫削, 以重公器, 以安私分, 千萬幸甚。臣無任兢惶隕越瞻望祈懇之至, 謹昧死以聞。答曰, 省疏具悉。爾勿過辭, 從速上來察職。
- ○ 正言金尙星疏曰, 伏以無幽不燭, 日月之明也。無物不遂, 天地之仁也。仰惟殿下, 日月也, 天地也。而臣之苦心血懇, 未蒙洞燭而曲遂之, 則疾痛之呼, 又安得不發於父母之前也? 噫, 殿下眞謂臣可出而不出耶? 臣雖無狀, 亦不至如甚者之欺君親, 一辭再辭, 方寸竭矣。而猶復文之以虛讓, 飾之以巧辭, 以自陷於誣瞞天聽之科者, 不唯匪臣之所敢出而已。喜榮惡辱, 人之情也, 官以諫爲名, 亦云榮矣, 則此等淸華之職, 唯恐不來逼人, 何苦而逡巡退縮, 有若不屑者爲哉? 只是癡騃之甚, 未了官事, 羸瘁之極, 不堪仕塗者, 譬如飮水冷煖, 已獨知之, 則毋怪乎日月之明, 未免遺照, 天地之仁, 猶有餘憾。然昔劉元城, 嘗云平生仗一誠字, 更撲不破, 雖於天人之際, 亦只是假思以通之云, 則臣所以中夜自悼者, 一生所勉, 唯是誠字, 而聽卑之天, 邈焉無感, 今而後方冊之間, 亦將羞對於元城矣。撫躬慙恧, 尙復何言, 雖然臣非高飛而遠蹈者, 亦非讀書而爲學者, 則出亦可也, 入亦可也。其去就無少關係, 而徒以違逋爲定計, 瀆擾爲能事者, 豈臣之所樂爲而爲哉? 區區自劃之計, 已悉於前後辭疏中, 而顧今臣父臣始煥, 方帶憲長, 父子之竝據兩司, 尤爲私義之大段惶恐處, 雖使臣已出而承命, 猶當辭遞乃已, 則又況初不可出者乎? 伏乞聖明, 俯賜矜諒, 亟令遞臣職名, 仍許刊臣仕籍, 俾得優游田廬, 歌詠聖澤, 不勝萬幸, 臣旣不敢以立身者自處, 便是一措大耳。子曰, 不在其位, 不謀其政。臣雖在位, 而同未在位, 則朝政之得失, 民事之休戚, 非臣之所嘗與聞, 亦非臣之所當論列, 而唯是愛君之性, 銷滅不得, 每誦恐君有遺失之句, 中夜激昂, 臣若陰拱噤嘿, 不效一言之進戒, 則是殿下視臣猶子, 而臣不能視殿下猶父也, 其可乎? 臣嘗讀朱子己酉擬上封事, 其目凡有九, 而言言感激, 字字懇切, 精誠可以透金石, 忠愛可以泣鬼神, 而惜乎, 時乃遇遯, 章亦見焚, 使大老耿耿之忠, 畢竟爲紙上空言, 是天不欲祚宋耳, 豈惟朱子之不幸也? 昔漢臣魏相, 請以蕫仲舒·賈誼等未及行之言, 一切施之於宣帝之時, 則安知己酉擬上之封事, 正爲今日準備, 而朱子之意, 亦不能無望於千載朝暮之遇耶? 雖然時有古今之異, 事有淺深之別, 臣請存其目而變其說焉, 其一, 所謂講學以正心者, 臣竊惟, 人主之大本, 在於一身, 一身之大本, 在於一心, 而正心之本, 又莫如講學二字, 學不懋而未有心正者, 心不正而未有身修者, 則此大學所以正心修身之次第, 而首之以格物致知者也。臣身在蓬蓽, 跡遠天陛, 雖未知聖學工夫, 方到何如地位, 而殿下自在春邸, 及登寶位, 宵衣不寧, 講席不輟, 晝講夜對之命, 殆不勝書於朝紙上, 殿下之好學, 可謂勤矣。時從一二講官, 略聞造詣之淺深, 則雖微詞奧義, 包得多少, 未易會處, 一番講下, 便然造次透徹, 往往顧問之際, 却有飛動灑洒落底意思云, 殿下之講學, 可謂明矣。夫以如是好學之勤, 如是講學之明, 而發之於政令之間, 行之於擧措之際者, 未能大振刷, 大聳動, 使人拭目, 則臣愚死罪, 竊恐殿下, 有好學之名, 而未有好學之實, 得講學之末, 而未得講學之本也。臣竊伏聞一部心經, 方置香案之上, 臣所謂實學本學者, 只在這箇中, 則非如微眇難見, 疑晦難明者比, 唯殿下力行之而已。朱子曰, 人主以眇然之身, 居深宮之中, 其心之邪正, 若不可得而窺者, 而其符驗之著於外者, 常若十目所視, 十手所指而不可掩, 此大禹所以有惟精惟一之戒也。旨哉斯言, 眞得堯·舜·禹相傳之心法, 又將嘉惠我天下萬世之人辟也。昔宋臣范純仁, 嘗云一生得忠恕二字, 受用不盡, 只此唯精唯一之一句語, 豈非殿下所以受用不盡處耶? 夫心者, 一而已。又安有道心·人心之別, 而只以形氣之私, 危殆而不安, 性命之正, 微忽而難見, 故精則察夫二者之間而不雜, 一則守其本心之正而不離也。堯之傳舜者, 此心, 舜之傳禹者, 此心, 而三聖授受之後, 此心不傳, 此正楊氏所謂三代以來, 殆無一人正心者, 則殿下求之於方寸, 何患不得, 察之於危微, 何患不正乎? 噫, 殿下之所自志者, 如何耶? 志於唐·宋, 則唐·宋而止, 志於漢·晉, 則漢·晉而止, 唐·宋·漢·晉之君, 非唯殿下之所深恥, 臣雖不忠, 又安忍先處殿下於堯·舜·禹之下哉? 臣竊覵殿下, 聰明出倫, 英睿絶世, 唯其聰明也, 故有自信聖學之病, 唯其英睿也, 故有自恥下問之意, 多少罅漏處, 都從自欺中出來, 所謂自欺二字, 卽大學所謂不誠無物, 則未知殿下, 於紛華波蕩之際, 幽獨得肆之地, 果能點檢此心, 收拾此心, 一如在宗廟之中, 立朝廷之上乎? 儻殿下兢兢業業, 每加省察, 苟其一念之萌, 一思之發也, 則必曰, 此爲天理耶, 人慾耶? 果天理也, 則敬以擴之, 而不使其少有壅遏。果人慾也, 則敬以克之, 而不使其少有凝滯。以至言語動作之間, 用人處事之際, 無不裁之以是心, 則講學自得之妙, 必有匪臣之所能及者, 惟殿下深留聖意焉。其二, 所謂修身以齊家者, 臣謹按大學治國之章, 有曰, 所謂治國, 必先齊其家, 其家不可敎而能敎人者, 無之, 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敎於國, 此朱子所謂天下之本, 在國, 國之本, 在家, 三代聖賢之君, 莫不本之於齊家者也。臣嘗見日昨憲臣條陳十二說, 其所謂和協梱內者, 亦出於大學朱子之餘意, 而末乃以保嗇聖躬之方, 反復陳戒, 辭意剴切, 深有古人格君之風, 臣竊艶之, 惟殿下加意焉。其三, 所謂遠便佞以近忠直者, 昔顏淵問爲邦於夫子, 子曰, 放鄭聲遠佞人, 夫鄭聲之害, 止於一時, 佞人之禍, 及於萬代, 可不懼哉, 可不戒哉? 殿下明竝三光, 智周萬類, 如鑑之空而姸醜自露, 若衡之平而輕重莫逃, 物理人情, 無不縷析而毫辨, 則何者之爲便佞, 何者之爲忠直? 夫以則哲之明, 何所不燭乎? 雖然以貌稽之, 則易失於子羽, 以言取之, 則易失於宰予。必也貌如其言, 言如其心, 然後表裏相符, 方可謂忠實正直底人, 而似此人物, 固不易得, 然臣之所竊憂者, 彌文日增, 巧僞日出, 規規於度數之末, 則却許以有經學者, 捷捷於應對之間, 則便謂之識時務人, 做事者不務實地, 而期會簿書, 惟求能職之譽, 進言者不論大體, 而抉摘細微, 以賭敢諫之名。況自十數年來, 世道日降, 士大夫一種風節, 蕭瑟萎薾, 譬如嚴霜凍雪之後, 草木索然無生意, 雖殿下容之以大度, 假之以和色, 猶恐殆盡之元氣, 無以扶接一分, 顧安得挺然不凋, 如宋之胡康候來, 而伏睹殿下, 又不能容受直諫, 言近於激揚淸濁, 則疑其挾雜, 語涉於指斥闕失, 則惡其不遜。是以患得失怵禍福之徒, 專事俯仰, 畏懦藏縮之態, 便作家法, 迎合苟且之習, 反爲身計, 逆節已露, 天誅旣加, 則惠文偶發之彈章, 自衒先見之明, 時事倏變, 聖意莫測, 則御筆特除之臺官, 強引不當之嫌, 此不過殿下之所樂聞, 人亦樂言之, 殿下之所厭聞, 人亦厭言之耳。宋臣張栻, 有言曰, 人主於直言敢諫之中, 當求伏節死義之士, 夫人君之用群下, 豈直爲坐充窠級, 行備使令而止耶? 蓋以如此之人, 可以寄百里之命, 如此之人, 可以託六尺之孤, 如此之人, 可以伏節, 如此之人, 可以死義故也。彼直言則有禍, 不直言則有福, 而猶必直言者, 不忍以一身之福, 賭一國之禍也。彼敢諫則有害, 不敢諫則有利, 而猶必敢諫者, 不忍以一身之害, 易一國之利也。其在平時而如此者, 必能在亂世而外其死生, 其在亂世而如此者, 必能在平時而輕其爵祿, 則殿下曷嘗見怵禍福, 畏利害, 而果能直言敢諫者乎? 亦嘗見喜直言, 能敢諫, 而不能伏節死義者乎? 朱子於戊申封事, 嘗刺口論此事矣。其言曰, 雖以天寶之亂觀之, 其貴戚近幸之臣, 皆已頓顙賊庭, 而起兵討賊, 卒至於湛身殺族而不悔, 如巡·遠·杲卿之類, 則遠方下邑, 人主不識其面目之人也。使明皇, 早得巡等而用之, 豈能不銷患於未萌, 巡等早見用於明皇, 又何至眞爲伏節死義之擧哉? 噫, 明皇凡主耳, 臣固不論, 抑恐殿下之所用, 亦未必巡·遠·杲卿之類也, 向者賊夏之罪, 可勝誅哉, 誣辱先朝, 略無顧忌, 凶言悖說, 恣意噴薄, 凡有血氣之類, 孰不骨顫髮豎, 而刀肉異勢, 禍色滔天, 家懷首領之愛, 人畏口舌之誅, 大官緘默, 小官熟視, 草草搢紳之疏, 猶且後發, 而年少如銀臺之臣, 位卑如講筵之官, 憤不顧身, 言不顧時, 其凜凜正直之風, 有足以振勵衰俗, 然此猶兩朝近侍中人耳。至如殿下之不知何官, 先朝之不識何狀者, 首倡危言, 身被重譴, 絶裾於八耋之老親, 輕身於千里之關塞, 如此之時, 能有如此之人, 眞所謂貞松孤竹, 歲塞可知者, 則雖在巡·遠·杲卿之世, 又安知不爲巡·遠·杲卿之事耶? 三年竄逐, 萬死歸來, 而最後牽復, 殊無奬用之意, 臣竊爲朝廷惜之, 朱子所謂惟其平日, 自恃安寧, 便謂此等人材, 必無所用, 而專取無道理無學識, 重爵祿輕名義之人, 以爲不務矯激而尊寵之者, 默觀今日, 不幸近之, 如向來遺棄世論, 投合時議者, 滔滔是耳。此輩爲世廢棄, 無以復齒於士流, 隨時俯仰, 必欲自效於黨人者, 則其回互反復之態, 不忍正視, 而香餌在前, 利慾熱中, 不知人間, 復有羞恥事, 似此之類, 於汝何誅, 臣所絶痛者, 或有門閥地位, 非出側微, 而身爲叛卒, 變生至親, 猶父猶子之間, 生死不相訣, 則天理都盡, 人將不食其餘矣。末至於名列人臣, 誣及君父, 詬天罵日等語, 自有一串貫來處, 噫, 世間巧宦者, 固復何恨, 以吾之父, 爲吾之父, 以吾之君, 爲吾之君, 而亦可以賭得名宦, 坐了高位, 則何必背父遺君而後, 方可爲呈身立功之資耶? 孟子曰, 未有仁而遺其親者, 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孔子曰, 鄙夫可與事君也哉? 其未得之也, 患得之, 旣得之也, 患失之, 苟患失之, 無所不至。平時而尙如此矣。緩急固復何恃, 竊恐天寶之時, 頓顙賊庭者, 未必非此等人也。而殿下於向時崇用之奬, 擢擢有若立大節負大名, 不次超遷者然, 是則日月之明, 猶有遺照也。彼直言敢諫之士, 雖未必人人而盡擢, 然臣謂如前之所論者, 不可不別樣奬用, 彼投合時議之類, 雖未必人人而盡罪, 然臣謂如後之所陳者, 不可不別樣懲勵, 此所謂擧直措枉, 能使枉者直之意也, 惟殿下留意焉。其四, 所謂抑私恩以抗公道者, 臣竊聞天無私覆, 地無私載, 日月無私照, 故王者奉三無私, 此古昔聖王所以兼臨博愛, 廓然大公, 而天下之人, 莫不心悅而誠服也。際天之所覆, 極地之所載, 以至於遍日月之所照者, 何莫非己分內事, 又安用一箇私字爲, 而今以不能勝其一念之邪, 而至於有私心, 今以不能勝其一心之邪, 而至於有私恩。臣請略論之, 噫, 朋黨二字, 孰爲此題目, 以誤人天下國家也。滔天之水, 起於涓滴, 爇原之火, 始於微爝, 今雖疎滌之, 蕩滅之, 猶恐不足以拯溺救焚, 而殿下所以建極者, 未必一出於無偏無陂, 群下所以承命者, 亦未必一出於大公大正, 則消融蕩平之策, 不過如是而止耳。夫一邊之人, 未必盡善, 一邊之人未必盡惡, 一邊之人, 未必皆有才, 一邊之人, 未必皆無才, 則善者進之, 惡者退之, 有才者用之, 無才者舍之, 譬如化工之陶鎔, 物各付物, 然後洪範所謂一箇極字, 眞可以中立無倚, 而今乃不然, 一番有進, 則不能無一番之退, 一番有用, 則不能無一番之舍, 故一進退一用舍之際, 又不能無一番國脈之斲傷矣。何者, 殿下所以進退而用舍之者, 豈非爵賞與名器乎? 殿下貴之如金珠, 則群下亦貴之如金珠, 殿下賤之如糞土, 則群下亦賤之如糞土, 爵賞不貴, 則何以勵世, 名器或賤, 則何以磨鈍, 而竊覵殿下, 把作一箇私物。雖以向來事言之, 乙丙丁三年之間, 資級不可計以卿列, 而陞台位者, 六人, 以宰列而陞卿秩者, 又不知幾人, 乘軒之類, 殆近使鶴之寵, 插貂之輩, 或冒續狗之譏, 甚至有一月之間, 再秉文衡, 數年之間, 五陞崇秩者, 則爵賞安得而爲貴, 名器安得而不賤乎? 其進之太銳, 用之太速, 故其退之太急, 舍之太遽, 今日廷臣, 亦莫不喋喋相語曰, 彼旣如此, 則吾輩又不過如彼耳。是以人志不固, 朝象不靖, 擔當勇前之意, 不聞公朝之上, 逡巡退縮之計, 相講於私室之下, 其視朝廷局面, 不翅若富貴之傳舍, 則國事何時而可做, 民事何時而可講耶? 殿下若惕然奮發, 慨然興思曰, 惟天惟祖宗, 以我三百年宗社, 付畀我一身, 凡我率土之濱, 莫非我臣子, 則吾何以色目物我, 間我之心哉? 譬如才子, 吾子也, 不才子, 吾子也。若非大悖臣分, 大關王章, 則雖或得罪明時, 有介聖衷者, 毋保其往, 咸與維新, 明言旣過之失, 深責方來之效, 俾令滿庭臣僚, 無一人向隅之歎哉? 豈不盛哉, 豈不休哉? 而天地之德, 猶欠於包容, 山藪之量, 有歉於藏服, 三年屛廢之臣, 尙靳收召, 一時澤雨之澤, 或欠旁霈[滂霈], 迫切之敎, 每下於厭薄之際, 優禮之批, 偏施於進用之日, 此豈殿下所以一視群下之意哉? 張子東銘中, 有曰, 民吾同胞, 殿下於頃年, 亦嘗引用之矣。反復此語, 深有無限意味, 唯殿下留意焉。其五, 所謂明義理以正倫彝者, 朱子原本中明義理之下, 乃有以絶神奸四字, 而所謂絶神奸者, 無所仰勉於殿下, 故敢以正彝倫等語, 轉換爲說, 臣誠死罪, 臣竊惟天下之不可一日晦者, 義理也, 天下之不可一日斁者, 倫彝也。義理而或晦焉, 倫彝而或斁焉, 則國不可一日爲國, 人不可一日爲人, 此夫子所以必以正名, 爲爲政之先者也。噫, 義理二字, 便作今日之常談死法, 白者曰, 是義理也, 黑者曰, 彼義理也。而言之不新奇, 聽之亦支離, 雖使臣析義, 如孟子, 明理, 如朱子, 殿下, 亦不過以常談死法, 例視耳。雖然天下, 有一箇義理, 無二箇義理, 其不可含糊鶻突, 看作兩項義理者, 明矣。今日大義理所關, 殿下曾有待大臣處之之敎, 殿下旣知其源頭, 已燭其情形, 則擧而措之, 惟在我殿下一轉移間, 此何等大關係, 而大臣造朝, 今幾浹月, 一日二日, 尙今無聞耶? 固知朝家多事, 未遑筵對之致, 而似此義理, 不待兩言可決, 殿下學造精微, 識貫今古, 頃年聖敎, 所謂非忠則逆者, 固已見透八九分, 而雖以日昨備忘中, 無將不道之敎, 言之, 淵衷之所涇·渭, 亦可以仰揣一二, 靜夜淸燕之暇, 默然澄觀, 則一理到處, 萬象罔逃, 其所犯分悖義者, 可以燭照而無遺, 爲忠爲逆, 其孰欺乎? 至於鞫案之一飜, 此不過向來人, 爲私黨伸理之計耳。其陰謀凶節, 狼藉難掩, 譬如千端亂絲, 異條同貫, 雖使極聰明大巧慧者, 文飾而鍛鍊之, 必不無東破西綻, 左違右錯者, 則廟堂之臣, 刑獄之吏, 詳考細閱, 撮其疑端, 辨之於下, 讞之於上曰, 某也之辭, 不簡, 是誣招也。某也之訂, 不孚, 是亂辭也。不可施之云爾, 則容或, 可也。而千思萬量, 都無所執, 直以一段白語, 公然句斷曰, 此贗獄也。不問文案之有無, 不辨辭訂之虛實, 而輸情伏法者, 則諉之於誣服, 忍杖徑斃者, 則稱之以冤死, 有若貞臣·烈士, 效命沙場之間, 而愍恤之不足, 又請褒贈, 噫嘻痛矣。此何擧措, 從今以往, 罪關惡逆者, 雖伏常刑, 而無所懲畏, 相時乘機, 必將眩幻後已, 堂堂三尺, 又安用懲討爲哉? 此臣之所大懼也。若其酌量情罪, 分別輕重, 特是處分時節目間事耳。頃年聖敎, 可見惻怛之意, 今日廷議, 亦生平反之論, 儻殿下明以臨之, 公以聽之, 洞辨大頭腦·大綱領, 然後昭揭國是, 定爲斷案, 使人彝不泯, 天理復明, 則自餘爲從爲葉, 罪在可疑者, 其舒其慘, 爛漫熟講, 哀而不失於嚴, 愼而不偏於重, 俾知大聖人所作爲, 出尋常萬萬者, 豈不盛哉, 豈不快哉? 方今殿下之誠心做去者, 惟在於蕩平朝論, 或慮同異之際, 妄相排擯, 每於用舍之間, 必令調娛, 凡爲殿下之臣子者, 孰不欲湔濯舊習, 協贊新化, 而至若公是非所在, 則有難一切抹摋, 近日臺閣之上, 寥寂太甚, 而草草數三之啓, 不過略論其干係名義之類, 則竄黜薄罰, 豈足爲上下相持之歸, 而尙此靳允, 輿情愈激, 臣竊爲之嘅然也。其六, 所謂擇師傅以輔聖儲者, 臣竊惟敎養聖儲之方, 莫詳於賈誼治安策, 而其曰, 習與正人居之, 不能無正, 習與不正人居之, 不能無不正云者, 眞可謂敎養聖儲之一大方也。臣伏聞春宮邸下, 天縱岐嶷, 日就長進, 中外延頸, 無不頌祝, 吾東方無疆之休, 孰大於此? 第念沖弱之年, 德性未定, 蒙養之時, 智慮未廣, 譬如明月之珠, 夜光之璧, 雖有許多光輝, 必待進琢而成章, 今日玉人之責, 亦云不輕矣。噫, 程叔子之莊嚴, 范淳夫之溫潤, 似此季世, 何處得來, 而天生一代之人, 足任一代之任, 顧今居師傅之任者, 未必多愧於古人, 而況春邸之所敢憚, 亦非一二僚屬之比, 則禮見之外, 無時進接, 俾有薰陶成就之益者, 豈少補哉? 至如山林旌招之士, 望實俱隆, 此固殿下所以篤意優禮, 必欲召致, 而雖跡遯巖穴, 名遺禮羅者, 其自處旣高, 必有上人之知識, 儻殿下旁搜博求, 布列胄筵, 則翫侮媟嫚之行, 不接於目, 非僻悖陋之語, 不入於耳, 其爲輔儲之方, 無以復加矣。然講官之所以輔養, 猶不如殿下之親自訓誨, 雖以閭閻間事言之, 人之敎子, 而敎者, 未必若訓其子弟之誠, 人之就傅, 而學者, 未必若畏其父兄之敬, 不誠則或有間斷, 不敬則易致玩惰, 此乃唐太宗所謂我自敎子者也。殿下於燕閑遊息之際, 隨事警誨, 玉盤對餐, 則敎之以粒粒, 皆辛苦之句, 彤庭進衣, 則諷之以本自寒女出之語, 以至容貌辭氣之間, 動作周旋之際, 諄諄面命, 無事不誨, 則化與心成, 中道若性, 豈可與時接賓僚, 徒事講讀者, 同日而比之哉? 其敎之之要, 無外於莊敬二字, 是則殿下所以昔年名齋之意, 已得之矣。臣又何勉之爲哉。其七, 所謂精選任以明體統者, 臣竊惟黜陟賞罰, 人主之權也。甄別藏否, 銓曹之責也。在上者, 愛之惟恐不博, 而任之則不可不愼, 在下者, 擇之唯恐不廣, 而選之則不可不精, 如是則體統自明, 不如是則體統不明, 可不戒哉? 臣於抑私恩以恢公道之下, 略論朋黨之害, 而餘意耿耿, 請復申之。噫, 才難之歎, 已自唐·吳而然矣, 況以叔世之降也, 我國之偏也, 則雖使占小善者, 率以錄, 名一藝者, 無不庸, 唯恐梁·益之全, 不能當吳·魏之半, 又況一片之中分爲兩片, 兩片之中分爲四片, 苟其黨也, 則樗櫟而拂拭之, 苟其非黨也, 則珠玉而淪棄之, 黨習已痼, 殆至於莫可奈何, 而不問才具之有無, 唯視色目之異同, 寧以高官高爵, 施之門下卒, 而不以一州一郡, 丐諸墻外客者, 尤是向來人一種不佳底氣習耳。今日殿下所以改紀者, 旣出大更革大變通之意, 則此等謬習, 尤宜痛加洗滌, 所以秉銓之臣, 亦欲仰體於聖意, 然甄別收拾之際, 亦何能一一而盡知耶? 雖以三十年沈滯者言之, 名胄素族, 固復何許人才而草野間乾死, 滔滔至有背負紅紙, 持瓢乞食於道路者, 則眞所謂六國之中, 楚最無罪, 天豈生此多人, 一倂錮之以命耶? 嶺南一路, 舊稱人才府庫, 有行誼有學識者, 想必不少, 而自好之士, 不忍自鬻, 藏名晦迹, 甘沒齒而無憾, 雖有經天緯地之才, 人孰知之? 臣意則宜令廟堂諸臣, 搜訪遺滯, 勿論文武蔭儒士與否, 每於都政之時, 各薦一人, 若有一人之名, 而三入薦剡者, 則直令銓曹, 依法收用於相當職者, 恐合聖朝疏滯之典, 唯殿下裁擇焉。噫, 用人之道, 唯在器使, 譬如良工之用材, 各適其宜, 而今則不然, 一經淸班, 無所枳礙, 文乏於尋常簡牘者, 亦叨詞翰之任, 才短於等閑簿牒者, 或典藩臬之寄, 甚矣, 用人之不器, 一至此耶? 昔在仁廟朝, 故副提學臣鄭蘊, 嘗任順天府, 仁廟下敎銓曹曰, 鄭蘊優於文學, 短於吏才, 其以副提學召之。祖宗朝用人之法, 蓋嘗如此, 此豈非今日殿下之當法者乎? 亦願自今以後, 申飭銓曹, 勿問踐歷之如何, 唯器是視, 可於文學而不可於才幹者, 唯以文學之任處之, 宜於才幹而不宜於文學者, 惟以才幹之任處之, 則其於器使之方, 庶可得之矣。且臣於向來憲臣之疏, 日昨諫臣之啓, 竊有所嘅惜者, 忠愨廉確之操, 重以通博之才具, 則旣往之微瑕, 何足爲中寢恩敍之罪, 精敏方雅之姿, 兼以淹該之文識, 則徑出之小事, 豈至峻速劾簡之資, 而時當人才渺然之日, 言出情意流通之地, 雖是過事, 臣竊惜之, 唯殿下澄省焉。其八, 所謂振綱紀以勵風俗者, 朱子於庚子封事, 嘗論立紀綱之策, 而有曰, 夫所謂綱者, 猶網之有綱也。所謂紀者, 猶絲之有紀也。網無綱, 則不能以自張, 絲無紀, 則不能以自理, 故一家〈則〉有一家之綱紀, 一國則有一國之綱紀, 然綱紀不能以自立, 必人主之心術, 公平正大, 然後綱紀有所繫耳。夫古來論紀綱者, 何限, 而未嘗以心術公正等語, 勉之於本源之地, 此朱子所以雖於戎馬充斥之際, 未嘗不惓惓於人主之一心者也。臣請先論其今日紀綱之不振, 然後略復論及於殿下本源之地, 可乎? 噫, 今日之紀綱, 振耶, 不振耶? 大小懈怠, 朝綱不尊, 文武恬憘, 國體不嚴, 雖以日昨武臣事言之, 其亦寒心, 極矣。試事至重也, 君命至嚴也。而天召在門, 偃然長臥, 大者三違, 小者再違, 臣未知何等疾病, 何樣情勢, 有可以抵死難進於闕門一步地, 而朝服衷甲, 半夜趨命之義, 至此而掃地盡矣, 則雖有緩急, 焉用彼武臣爲哉? 此其故無他耳。蓋以得罪於朝廷, 則不過削罷而止, 效功於黨人, 則必取富貴而止, 故作此古未有今未聞之駭擧, 此而不懲, 則是區區之紀綱, 又將墮滅而無餘矣。臣謂伊時三違召者, 不可不特施屛裔之典, 如其不然, 則亦不可不斥補遠惡地一邊障, 以厲他人也。由其聖意太弛, 朝議太寬之故, 體統之壞損, 殆無餘地。大臣者, 一人之下, 百人之上, 而以名則郞屬, 以罪則囚人者, 信口詬辱, 不翅若賈豎之相叱, 世道至此, 尙復何言? 至於外邑守令, 不見廟堂·臺閣之臣, 而徑自辭陛者, 前所未聞, 其意不過曰, 吾赴吾邑耳, 廟堂·臺閣, 於我何關? 而不知國家事體, 非爲廟堂·臺閣而設, 則此雖小事, 亦足以觀世變矣, 臣竊痛心也。蓋殿下徒知寬厚之爲美, 而不知其如此, 則適足以有寬厚之害, 徒知蕩平之當務, 而不知其如此, 則必能無蕩平之效, 抑豈不由於殿下本源之地, 未能一出於朱子所謂公平正大而然耶? 唯聖明加意焉。其九, 所謂節財用以固邦本者, 蓋國家財用, 皆出於民, 始有不節而用度有闕, 則橫賦暴斂, 必將有科外之及民, 故此夫子所以先擧節用二字, 把作道千乘之要訣者也。顧今歲入大縮, 國儲哀痛, 而縟禮將行, 需用甚夥, 責應於地部, 而地部之經費, 空矣。轉貸於軍門, 而軍門之儲胥, 竭矣。其朘削搜括之態, 殆同寒乞兒生涯, 蓄積如此, 何以爲國? 伏聞因都監啓稟, 有減半貿髢之特敎, 其惜費恤民之意, 可以擧一反三, 聽聞所及, 莫不歆聳, 豈獨關北一方之感頌蒙惠而已。今夫有識士庶, 至微且賤, 而醮子娶婦, 猶恥其隨俗尙侈, 況帝王家法, 爲民標準, 高髻廣袖, 朝令夕效, 風動之化, 易於草偃, 儻殿下始自宮闕, 躬率以先, 則此亦移轉俗習之一大會也。昔宋祖嘗戒永寧公主, 以衣貼繡鋪翠襦曰, 汝當以此與我, 自今勿復爲此, 帝女, 非不貴也。一服飾, 何關於濫費, 而其所誨諭, 可見其惜福斥奢之意, 則豈以我殿下從儉之德, 專美於宋祖耶? 唯願聖上, 克祛浮華, 務從簡約, 以至簪珥玩好之具, 器皿衣襨之屬, 而略依舊例, 以廣聖德焉。且臣於在鄕時, 得聞道路流傳之言, 則皆以殿下之賜與太廣, 殿下之用度無節, 國儲之不敷, 因此殆甚云。若殿下取之有制, 而爲此言者, 歸咎於上, 則此不過向時煽動之所自由, 固無所損於聖德, 如使臣之所聞, 果有一毫近似, 則當此財竭民窮之日, 誠非細憂, 有則改之, 無則加勉, 亦臣區區之望也。唯願聖明, 竝賜垂察焉, 臣無任屛營祈懇之至, 謹昧死以聞。答曰, 省疏具悉。諸條陳之語, 俱甚切至, 深用嘉尙, 可不留意焉。其中可以廟堂擧行事, 令廟堂稟處, 法外引嫌, 豈可輕許? 爾其勿辭察職。
- ○ 丁未九月初九日巳時, 上御仁政殿。王世子冠禮時諸承旨入侍時, 都承旨李廷濟, 左承旨鄭錫三, 右承旨趙最壽, 左副承旨趙錫命, 右副承旨宋眞明, 同副承旨李濟, 假注書李宗城·尹光運, 事變假注書尹興茂, 記事官權顈·李聖起。承旨分入殿內, 東西俯伏, 史官在其後, 宗親·文武百官, 行四拜。傳敎官右承旨趙最壽, 進當座前, 跪啓傳敎, 退由東門出。贊儀唱跪, 賓以下跪。傳敎官宣敎曰, 今加冠於元子, 卿等將事, 宣訖, 賓以下四拜。傳敎官奉敎書函授賓, 賓北向跪受, 奉置綵轝, 細仗鼓吹前導, 賓以下隨行, 宗親·文武百官, 皆四拜。通禮進伏唱禮畢。右副承旨宋眞明進伏曰, 宣政殿近侍及贊引以下, 先四拜時, 押班監察二員, 當爲入參, 而終不待令, 事極駭然, 當該監察二員, 宜有除汰之道, 通禮院書吏囚禁科罪, 何如? 上曰, 今日異於常時, 未及時刻, 不是異事, 監察推考, 下人勿治, 可也。諸臣以次退出。上還內。
